今天,是我的婚礼,旁边站着的是我喜欢了七年的人。周围的人声喧闹着,祝贺声不绝于耳。我很安心的靠在我即将认定一生的男人怀里,此刻的我,是幸福的。我们手牵手缓缓的向司仪走去,周围的人人慢慢的安静下来。他们的目光中,有着祝福,有着惊讶,有着羡慕,也有些有着害怕。
我们这次的婚礼请来的人大部分是不认识的,绝大部分是男的,少量的女生。他们都是我们在社交网络上认识的,这次的婚礼,双方的父母都没有来参加,这是我觉得最遗憾的。
我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人,内心的遗憾又瞬间被填满了,我们的爱情终于在今天开花结果了。
“姚先生,你是否愿意身旁这位先生成为你一生的伴侣,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富贵贫穷,你都会一生呆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我听到我身旁的人坚定的说了一声,“是。”
同样的,他也问了我一样的问题,我的回答也是“是”。
我们的婚礼上并没有交换婚戒,因为我们双方都知道,世界上最紧的戒指也敌不过心灵上的叛变。况且,我很相信他,我们之前已经曾受了那么多,现在,应该是我们苦尽甘来的时候了。
仪式结束,我们双方都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是的,我们是一对同性恋,一对男同性恋。
谈恋爱7年,承认恋爱4年。我想,这四年的确很难忘的四年。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与别人不一样,在别的男孩子喜欢打球玩水出去皮的年级,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呆在屋内,和一堆女孩子一起玩过家家,玩皮绳,甚至,我还想像女孩子一样穿着裙子。
自然,这遭到了我妈妈强烈的反对,“你是男孩子,怎么像个女孩子一样整天呆在屋内,多跟他们去玩玩。”
我不肯,只管呆在屋内,也不再和女孩子有过多的接触。我开始知道,我和同性男孩子是有些不一样的,甚至有别的小孩子给我起外号,叫我“娘娘腔”,甚至更难听的。
同村的家长都问我父母,“你家孩子咋回事,咋一天都跟女娃娃泡在一块,是不是有点问题。”
我爸我妈也不清楚我的状况,只说,“我家娃娃比较内向,长大些就好了。”
我知道,我并没有好,只是更加严重了。风言风语传的很快,为了不再惹人非议,我开始刻意的和女生保持着距离,像男生靠近。家人只当我是长大了,懂事了。但是,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心里的煎熬。
我尝试过像我爸妈说过这件事,我举得的别人的例子。但是还没等我说完,爸妈就已经开始嚷嚷了起来,“这种孩子就是败坏门风,谁家有了这种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突然,我爸一双眼睛紧盯着我,我内心顿时有些紧张,心理发虚,手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水,我面上努力保持着镇定。
他回过头去,继续和我妈讨论着这件事,我松了一口气。他们肯定也不知道,他们也有一个败坏门风,让他们倒了八辈子霉的孩子吧。
上高中后,周围的男孩子开始陆陆续续的交女朋友,我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和他们一样,也交了一个女朋友。
她说,“陈羽,和你在一起不像是交了男朋友,反而像是有了一个好闺蜜。”因为我从来不亲她,也不做过分的举动。
我笑笑,不做声。
后来遇见姚先生,是在高三的时候。那时候考得好的学生都是要回母校进行宣讲的,他代表他们学校。我坐在下面,他站在上面。他意气风发的讲着,我认认真真的听着。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学长很有魅力(毕竟在周围都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我当时也是),所以决定要和他上同一所大学。所幸在那个时候我的成绩还不错,在当时那种大环境下,我努力了一年,上了他的学校。现在想想还真是幸运,如果当年没有见到他,现在的可能就是孤身一人了。
8月末报道的那一天,同院的学长学姐都来接我们,搬运行李,带路。恰好那天他也过来帮他们的学院的小鲜肉们,看见了我,就打了招呼。
说晚上请我吃饭,我说好呀。之前在学长学姐的报考疑惑群里,他就知道我报考了他们学校了。晚饭的地点是一家粤菜馆,他担心我可能不习惯这边的菜色,一个晚上带我把周边所有的粤菜馆都逛了个遍。
他是一个很风趣幽默的人,对我很好,对周围的人也很好,总是彬彬有礼的,不逾矩,也不过分清高。我很喜欢和他呆在一起的感觉,或者说是,很喜欢和他呆在一起。
我们俩会一起约出去吃饭,打球,跑步,泡图书馆。我很享受这种感觉,我开始担心以后他有了女朋友怎么办,毕竟他是正常的,而我,是“不正常的”。
果然,在我读大二的时候,我听说有个美院的小学妹在追他。之前他也不乏有桃花,只是很快就被掐死在摇篮中。但是这次的桃花却来得凶猛,颇有泰山压顶之势。甚至跑到我面前说,“学长,听说你和姚学长很瘦,能不能帮我搭个线啊,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女孩子双手合十的样子可爱的很,我不忍拒绝,答应了。当时学院里有说我和他的事情,我不想拖累他,正好趁着此时,和他拉开一些距离。这样,对他比较好。
之后我减少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能拒绝的就拒绝,不能的就拖着。
一个月后的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约我去田径场跑步,我答应了。这个点操场人很少,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跑了两公里,在跑道旁边喝着水休息。他突然出声,“小羽,我们在一起吧。”
我喝水的动作顿了顿,有点不敢相信,只当他是闹。“学长,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我是认真的。”
我放下水杯,“我们都是男的。这怎么可能呢?”我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说出这种话,也许是现实生活给我的压力太大了,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但是我说不清楚。
“学长,我先回去了。”我逃回了宿舍,却为自己躲避感到懊悔不已。
但是,我没有想想到的是,在第二天,他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来等我吃饭。只是,在和我走在一起的时候,他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我会等你的。”
然后,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两周后,我答应了他。开始了我们长达5年的恋爱。他大四毕业那年,收到上海一家大公司的offer。但是他拒绝了,留在北京,他上班,我实习。
我想,如果我是女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毕业之后嫁给他了。
他爸妈开始催婚,他家是一个很传统的家庭,学长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之后,他们气得要和他断绝关系。
这件事情他藏了很久,将近半年被我发现后才告诉我。因为我发现他已经很久不和父母聊天,也不回家了。
那天是我第一次因为自己是个同性恋者而哭泣,我知道我们的未来太渺茫了,甚至我们谈个恋爱都要遮遮掩掩的。
他拉起我的手让我站起来,然后轻轻的拥住我。“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但是,请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一切。”
他开始尝试去让我们的关系坦然在大众之下,我们尝试着在公众场合牵手,或者是做一些情侣之间才有的小动作,接受他人的审视,习惯这种目光。
我还试着去了解同性恋这个大群体,加入qq群。之后,我了解到了全中国有千千万万对像我们这样的群体,有人选择了曝光,有人选择了隐藏。我去像那些过得很幸福的人取经,他们说,“只要你自己不在意,别人也就不会在意。”
我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再去排斥和害怕这个身份给我所带的东西。
我去像我的父母坦白,意料之中,他们暴跳如雷。但是,看着他们,我的内心却很平静,我用最温和的语气去像他们解释,他们完全不听,我走了,决定过阵再来,他们需要消化这个消息,这对他们来说太难了。我每次过来的时候,多数时间他都会陪我来,他说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要我一个人承担。有一次我父亲着急了,拿起扫帚就往我们两个身上打,他的身体覆在我的背上。密密麻麻的棍子印落在他的身上,他愣是半声不吭。回去之后,他只是笑着对我说,“你看,我还是得陪你回去的,要不然下次谁帮你挡。”
时光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去了,现在双方的父母也没有明确的反对。显然,他们已经开始妥协,我知道,这样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公平的,但是爱情这回事,是没有多少道理可讲的,要不然,当初亚当和夏娃就不会偷吃苹果了。当然,拿她们做我们的类比显然不合适。
毕业两年后,我俩决定结婚,只是希望给我这段长达5年的恋爱,7年的喜欢打下一个圆满的句号。新的生活总会开始,不再去拘泥于过去的生活,这就是我应该在乎的。
手挽手走了出去,突然发现双方父母在门口等着。意料之外的情理之中,我的眼眶突然就红了。我实际上还是一个男生,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得道理,但是此刻内心却酸酸的。他伸过手来把我眼角的眼泪擦掉。
我抬头望着他,有些逆光,看不清表情,突然决定很幸运。
心头一动,“姚先生,往后的日子请多多关照。”
他一笑,“陈先生,也请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