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停息,下了残花落了一地,我眼中却只看到了希望的灯火。

灯光洒落一地,她扶着竖在地上的木格行李箱,那个高大身影挡住了通道的出口,也像是堵住了她的呼吸管道,出不来气,夏天的烦闷,经雨水的浇灌以后变得清晰。他伸出手,我来吧!

声音细腻盖不住雨水的“滴答答”,顺着洋溢的发梢,雨珠弹起来滚到楼梯上,又打在墙上,最后落在她的心里。也许,这就是注定吧,遇见一个人,觉得他可以信赖。

我遇见那么一个女孩,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第一眼记不住她,又多看了一眼。第二眼我上瘾了,我甚至看不到她的模样,只看到一个落在队伍后面用力推着箱子的倔强女孩。在她前面或者更前面,大二的学长已经等候多时,哪怕是她稍稍抬起一点头来,给人家一点点可以被帮助的机会,他们是求之不得的,更何况是一个不善言语的安静女孩呢?我见她整个不出来,大部队夹拉着最后一个行李箱,顶着夏天的摸不准的大雨,留一客车尾巴给人远远地张望着。也许、或者,她还没出来呢!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拖着脚步却挪不动呢?我想去站口看看,我被心里冒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我看见她的时候,我已经不能言语了,挤出的“你好”被夏天的雨滴声盖住,“我来吧”却像溶洞里积年累月的精华砸在生硬的石壁上,跌跌撞撞又落进水里,激起千层浪花。她的眼神躲避着我,我不敢去看她,我这是第一次看她的模样,为何又像是早刻印在心里的影子?我们是不是见过呢?我在心了问了好几遍,没有答案。我背起木盒没法言语,也多不出力气再去追问与思考。

你是学长?她说的第一句话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我在那一刻想起了白居易的《琵琶行》,想起了“犹抱琵琶半遮面”,更确切的就是想起了“大珠小珠滴落在玉盘里的清澈透明的声音”,这些都不是,这是他的声音,这也不是《琵琶行》,她也不是琵琶女,我也不希望她是。

下午三点的天气,从晌午的暴雨淋漓转到前一个小时的寒意侵袭,陈锦裹了裹单衣,雨滴顺着店面之间的夹缝顺到他俩的脚下,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班车就该来了,他安慰着她,也是安慰他自己。她被浸湿的从额头斜切下来的刘海覆盖着眼眉,乌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清澈的看着隔着雨帘的这个陌生城市的世界。他看着清澈的世界,就莫名的记住了这双眼睛。一个人踢踏着路边的一颗石子又又一颗石子。“陈锦你看上人家小姑娘啦?”,室友没由来的开着陈锦的玩笑。“迎新期间谁还不多照顾照顾学弟学妹?”王亮亮接着马可的话两个人一句接一句的聊着。身后突然跑过的阿山拍着马可的屁股笑道“听着没?照顾学弟学妹,‘学妹’,听着没?划重点。”说完一溜烟的要跑路,马可不应声,阿山知道这是玩笑开大了要跑路,马可怎么依饶,半跑半追的赶了上去。

雨帘外是另一个世界,我猜想这个城市一定很热闹,行人们打着雨伞热如潮,一步一步跨出最大的步子,裤脚被鞋底带起的雨水染了染色。他穿着一双白色网格运动鞋,鞋带系的是蝴蝶结,我想他一定是个温暖的男孩子吧!会踩着阳光,给人间带来七彩颜色。班车来了,他没说话,帮我装上行李,我没有动,又拉着我找了前排的单个座位,我坐着,他站着。我饿着肚子也没有说话,他也没说话。我在想,大概学长们都是这么迎接新来的学弟学妹的吧。到了学校,车停了,雨也停了。个头高的好处就是,他背着行李,我跟在后面像是被带来报道的小学生。宿舍被安排在零九栋的二楼最右边,我不分南北和东西,特别是在没有阳光的雨后的天气。

冬天来得那么快,我来不及准备,大千世界就被染了染色。窗外雪花飘飘,使我想起了第一个秋天。

秋天没来到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城市挺好的,不冷也不是特别的热,一个人走在食堂的路上踏着凸凹的石子路,石榴树伸着枝丫从两旁张开怀抱,栀子花早已散去,栀子枝叶的香味犹存,张扬着勇敢的气息,我并不时常可以看见他,他好像是学生会主席,挺忙的。对不起,我说谎了,他时常来看我们女生。也不知他怎么那么出奇,和我们宿舍的女生打成了一片,零食就像是六七月份的毕业季的纸片,总有那么一两包的零食飘到了我的床头,我们宿舍的六个人都有份,也没人去讨论它的来源,多数的时候是玲子抱着一堆用脚后跟磕门,被室友拥戴者进来的。最初的开始她说是自己买的,直尽情的吃就行了。后来次数多了勤了就变成楼下一热心的姐们送的,姐们姐们的叫着后来就成了哥们,成了一个男的。那时农历的八月九月份,早晨的空气已经可以嗅出冷的味道了。家里带过来的被褥有所松动了,最后忍不住还是抽出来一条毛毯。夏天的衣物单薄,用手搓着洗着也就可以凑合了,可这么一条暖暖的毛毯,我实在难以对付。楼下的洗衣池,我看着一个人洗完又换了一人,一人又换了一个人。他就在水池的另一头,他洗的很慢很慢,周末的时光大多数人都出去玩了。有的洗衣物的人也是洗了几下便匆匆了事。我望着占了两个盆的毛毯,我还是不想动。

“没洗过衣服?”他凑着过来。我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影子,“在家都是我哥和我妈洗。”

他没再继续问,“你先回去吧,明天这个点我给你送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愿意把毛毯让他洗。我知道我不能洗,也不会洗衣服,即便是洗了我也拧不了水,我也没有力气把它挂到我够不着的晾衣绳上面,我大概是班里女生最低的人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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