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因
我女儿在做寒假作业，三年级，来问我一道习题：
原文：“我的妈妈今年四十二岁,中等身材,齐耳的短发里还有不少银丝,一副和善的面孔常带微笑。穿衣素雅,穿的鞋大都是自己手工做的。”
问题是：
作者是怎样描写妈妈的外貌特点的?
“怎样描写”？
这问题问得我有点懵。
老实说，真的不会做。
也搞不清楚出题者为什么这样问？
更搞不清楚出题者在锻炼学生什么能力？
感到无聊。
感到愤怒。
我当年就是刷着这样的阅读题成长的。现在轮到我女儿。
二、引用原文原题
完整的阅读文章如下：
阅读短文,回答问题
“世上只有妈妈好………”这首歌我很小就会唱,现在我越唱越爱唱,从心眼里更爱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今年四十二岁,中等身材,齐耳的短发里还有不少银丝,一副和善的面孔常带微笑。穿衣素雅,穿的鞋大都是自己手工做的。
我家没有挣钱的人,收入有限。我和弟弟必须上学,妈妈为了我们,一年到头勤劳苦作,除了烧火做饭、洗衣服外,还赶做农活。今年暑假里的一天,天气很闷热,妈妈在田里捆谷,她一人抱一捆,脸上的汗水夹着泥水不停地往下流。这时我才真正领会到了一首古诗的含义……
妈妈干活可行呢,扶犁打耙什么都会,村里的人都叫妈妈“女能人”。
我的妈妈勤劳俭朴,心地善良,我爱我的妈妈。
所有习题，如下:
1.写出下列词语的反义词。
俭朴一（ ） 和善一( ）
2.作者是怎样描写妈妈的外貌特点的?
3.用波浪线画出文章的中心句。
4.“这时我才真正领会到了一首古诗的含义……”你知道是哪首古诗吗?
我认为这首古诗是:《 》。
来源：
《寒假学习园地》（小学三年级合订），第5页，第六题。河南教育研究组编。河南人民出版社。2010年11月第一版，2017年12月第11次印刷。责任编辑马瑞红。
三、与朋友的讨论
我把这几道题粘到一个微信群交流。
我说出我的观点：
“编者所设计的四个题中（河南教育研究组编/责任编辑马瑞红），我觉得只有第一个有一点点价值，其他的全部是狗屎，吃得越多越坏。没有一个牛x的问题。”
我觉得靠刷这类问题，阅读能力不仅不可能提高，反而很可能下降，受伤害。
之所以这样说：
第1个问题：写反义词，可以考察一下词汇量，词语理解。有一点点价值。
第2个问题：问得刁钻古怪。我觉得是问题的措辞用错了，可以写成“从哪几个方面描写妈妈的外貌”，这样会让问题本身变得清晰。但是，即使这样问，问题也没什么价值。不能迫使学生去做一些没什么价值的东西。
第3个问题：我很反对让学生去找中心句，总结中心思想之类的。这种习题以文本，作者意图，编者意图为中心，驱使读者去推断他人意图。不是说这种锻炼没有一点点用处。对一个人长期这样锻炼的话，这种品质的迁移我觉得会很坏。一种思想或情感重要不重要，作者有作者的观点，情感，读者有读者的观点，情感。让读者去发现自己认为很重要的东西，自己认为很重要的句子，引起自己注意的句子，引起自己兴趣的句子，从这些句子表达情感观点我觉得更好。特别是仅仅找出作者编者认为的中心句子，中心思想，然后完事，这个行为的价值太小了，至少也让读者表达一下自己对那些观点和句子的观点看法吧。
第4道题：也就是一个低劣的，极低档次的传统文化的背记与灌输。而这个诗的作者所表达的观点有很大问题，下文会涉及到。
朋友恒雪将我一军说：
你给整几个牛逼的问题。
四、“牛逼”的问题
话说到这份上，我只好整了。其实也不是什么“牛逼”的问题，也就是一些正常的问题。与哪些不正常的，无聊的，变态的，居心叵测的问题相比显得更正常，有锻炼价值而已。
如果让我出阅读题，暂出6道：
1.你是否喜欢这篇文章？说说理由。
2.你觉得这篇文章有没有地方需要详写，说说理由？
3.作者在文中写道：“这时我才真正领会到一首古诗的含义”（如果这首诗是游子吟的话，我在网上没有找到这一句省略的部分），你觉得这首诗用在这里是否合适？
4.写出至少2个你在读此文时的问题，或困惑，或想法。
5.作者的妈妈这么辛苦，请你给他的妈妈和他本人提几个改变命运的建议。
6.你愿意把这篇文章推荐给朋友或亲人阅读吗？说说理由。
我把这六个问题发给朋友。
回：你这是美国式思维的问题。
我觉得无问中美，无问东西，首先能不能做到正常，不变态，不低劣无聊，争取做得有价值，实现一种有价值的学习。
朋友说：你这样的题有揠苗助长的嫌疑。
我说：那就先让我家那颗苗试一下吧。
五、女儿的回答
1.你是否喜欢这篇文章？说说理由。
女儿：差不多吧。他的妈妈很勤劳，但是主要写了勤劳，内容太少，价值不高。
（女儿：我们老师说，做题时只要问喜欢不喜欢，必须得答喜欢，要不没有分。）
2.你觉得这篇文章有没有地方需要详写，说说理由？
女儿：不知道。
3.作者在文中写道：“这时我才真正领会到一首古诗的含义”（如果这首诗是《游子吟》的话），你觉得这首诗用在这里是否合适？（附：《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女儿：不合适。作者又不是一个要出远门的人。我觉得作者这个句子里面的“一首”应该改成“一句”，只引用最后一句“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就可以了。但即使用这一句也不合适，因为“小草”的成长会让“太阳”感到不寂寞，“小草”的成长会让“太阳”感到快乐，“小草”长大后不一定报答不了“太阳”给他的的温暖。
4.写出至少2个你在读此文时的问题，或困惑，或想法。
女儿：1.作者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2.文章中只写了自己爱妈妈，没有写自己怎么爱妈妈，作者到底爱不爱妈妈？3.作者有没有爸爸？
5.作者的妈妈这么辛苦，请你给他的妈妈和他本人提几个改变生活或命运的建议。
女儿：不知道。从来没有想过。第一次听到这种问题。
6.你愿意把这篇文章推荐给朋友或亲人阅读吗？说说理由。
女儿：不。只写了妈妈的勤劳，价值不高，读这篇文章浪费时间。
以上为女儿的回答，我整理了一下。
六、我想说的话
给学生阅读的文章设置阅读题的时候，应该设置一些有价值的，不能是无聊的，变态的，居心叵测的习题。
开卷有益，开卷也会有害。刷题可以提高考试分数，刷题也可以把一个人的阅读能力刷坏，刷出深深的内伤，家长要警惕。
出题的人要有一定的专业能力（从这个阅读文章的选择和出的题来看，河南教育研究组责任编辑马瑞红的专业能力很差。根据我的观察，目前来看，这个领域，出题能力及格的人没有多少个。家长要特别小心），出题对一个出题人来说是个重要的挑战，不可滥用职权，不可太傻。
不要坑害孩子。
不要耽误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