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母车行
因为喜欢早晨的那抹曙光,常常是天刚蒙蒙 亮我便起床到处溜达。这一习惯已经跟随了我二十多年。这一习惯在求学期间获益匪浅(成绩不至于很差劲)。成为人妻人母后,这一习惯又让我有了足够的时间安排健身与早餐。
一是因为我的厨艺确实不怎么好,二是有时感觉就为了一顿早餐不值得浪费那么多时间和功夫。所以,我就常常选择早起出去买早餐捎带着健身。这一选择也得到了家里其他爱睡懒觉成员的一致赞同――要不然,在别人睡得正香时,乒乒乓乓炒菜做饭的声音是多么不合时宜啊。
因而,在晨曦中,我有时是安步当车地在沂河西岸散步或跑上一小圈,有时则骑着自行车在附近找寻早餐点,更多的时候则是先骑车到远一点的公园、广场上随着大爷大妈们练一通太极拳之类的,然后再“车回路转”,顺便捎些早餐。
不久,我家附近的早餐点几乎毫无例外的被我网络在自己的“智库”之中啦。如此,自周一到周日,我便能不断更换着不同的早餐品种,也总能得到家庭成员们不断称赞。
自然而然,那辆小自行车成了我晨练的好伴侣。几年下来,我的这个好“伴侣”开始显现出“步入老年”迹象来:崭新的油漆渐渐剥落,链条慢慢开始松动,链瓦也开始与链条打起架来。一骑上去,就能听到它们“吱-吱-”的“吵闹”声。这可不行,我得找个地方修修才行。正琢磨这事时,一天早晨,突然发现它直接罢工了:我的脚放在脚踏板上刚要用力,却只听“砰”的一声,左边的脚踏板直接落入大地母亲的怀抱里了。害得我差点闪着腰,又差点撞到电线杆上!唉,定然对老伙计关心不够,不知何时它掉了一个重要螺丝我都没发觉!
幸好恰是周六,又赶上我休班,时间很宽裕,我便决定走得稍远些,到前十街上去保养一下我的老伙计。
把那个罢工的部件丢进车筐里,我便推着我的它一起走过了通达路口。往西一拐就是前十街,眼前立刻热闹起来。此处快成了“便民一条街”,天不亮就有很多人头攒动,各种小吃铺和门店可以算得上是应有尽有。记得上下班经过此地时常见路南有一家门头前堆放着不少待修的自行车或是电动自行车,于是我直奔此地而去。
果然,过了“苍山粥铺”,再往西不远就可以看到那里正有人忙活着。在高兴之余,我对这他们的勤快也由衷地感动。因为,才刚早晨五六点钟,周围的服装店啦、超市啦等都还没开门呢,他们大概要到八九点钟才开始营业!
这个不大的门脸前有三个男子,其中一个驼背的老头,六七十岁,头发花白,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看来应该是父亲,他正在给一辆车充气。另一位中年男子,三四十岁的样子,他正手持螺丝刀专注地修理着一辆已被拆得“大卸八块”的电动车。还有一位残疾人,也是二三十岁上下的光景,看样子是小时候患过小儿麻痹症,他的一只手弯在怀里,身体卷曲着蹲在旁边,嘴巴歪着,眼睛也吊斜着,却正在用另一只手往筐子里收拾散落在地上的螺丝螺母。
刚走近,那位老大爷便热心地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把车子的情况给他说了一说。那个正在修车的中年人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一边说:“我这个活估计得两三个小时,你先把车放在这里,等十点左右再来取罢!”
我在心里算计了一下今天的日程,十点钟左右还有其它的事,便问:“等明天再来,行不?”
那个老大爷道:“行!什么时候都行!”索要收据时,他裂开嘴笑了:“放心,俺这个店开了四五年了,一直是俺爷仨在这里干。放在这里的东西丢不了也错不了,放心就是啦!不用开收据!”这倒也是,打眼一看面相,就知道是忠厚老实人家,我便放心地走了。
准备离开时,我抬头看了一下这个门面房子上的招牌:“忆母车行”。咦,这个名字好奇怪,现在的门头,都喜欢用“聚财”“运通”“鑫盛”之类的,用这个名字还第一次见呢。我很是好奇,便问为何取这个名字。
正在修车的男子回答:“我娘走得早,是为了纪念她!”哦,原来如此!我的心头不禁又平添了些敬意。
第二天,我去取车。试了一下,发现这家技术特别好,不但把我说的那几个部位修好了,还把其它几个松动的螺丝也给拧紧了,把轮胎也给充足了气,仔细一看,气门芯原本早就丢失的“帽儿”也给安好了。我便要多给些钱,可是老大爷笑了:“都是小事,举手之劳,也值不了几个钱。回头车坏了,记得来我们店就行啦!”
扭头一看,那个残疾人正在给其它刚修好的车子擦拭油污呢!
记得列夫托尔斯曾经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不各的不幸。”可是,从这个车行里,我读到了幸福与不幸的另一种解释。
二0一六年十一月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