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住了五天。十号的晚上回到了深圳。可忧闷的心情还没调整过来,魏华就过来找我,他恳求我过去陪他住段时间,以帮其减轻爱情破碎后的痛楚。我二话没说,带了几件换洗的衣裤,就坐他的车过宝安去了。我到他住处的第二天,快递小哥给他捎回来送那女孩的礼物:一个进口耳机和那瓶刚送不久的香水。让我难以理解的是那瓶香水已经开封并使用过了,房间里弥漫着的浓郁香味让我喷嚏连连。当然,我心中的疑惑还有很多,我也有着强烈的好奇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感情急速降温直至破灭,可以往经验又告诉我这类兴趣往往是建立在对方痛苦的基础上跟伤口撒盐类似。我此行的目的很纯粹,就是让魏华明白一个简单的事实:“这天塌不下来——即便塌下来,男人也还得先上。”所以,诸如什么学业的压力、生活的不如意、爱情的遗憾、命运的捉弄等等让自己陷于被动或绝望的因素它们的杀伤力是极其有限的,不然我也不会安然无恙,脑子也不会越来越灵活。魏华的问题只是跟我以前一样过于夸大了自己的痛苦。为了减轻站着说话腰疼的酸楚,我躺在沙发上,敞开心扉,将我们之间的故事娓娓道来,以及口授了抵抗情毒发作的经验。
“她没出来,你怎么不打她电话?”魏华疑惑不解。
“去年五月底她就把我拉黑了。”我说。对不起,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言语中没带任何情绪。
“那你都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她现在不错。”
为了让他确信,我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中的通讯录,给他看了你的微信头像。相片中的你笑容满面,头发还是我最后见你时的咖啡色。你身边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男孩有些腼腆,身体站得不是很直。相片中的背景是县里一个颇为热闹的风景旅游区。那头像是你四月初换的,看到时我至少失眠了一个星期。
“唉……”魏华不胜唏嘘,“那你还打算走下去?”
“为什么不呢?我又不是仅仅为了她。”
魏华打开电脑,点击音乐播放器,《故乡原风景》的弦律又响了起来。在哀婉忧伤的曲调中,我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姑姑”的情形,她那高冷的眼神像闪电一般劈开了我那懵懂又充满遐思心的外壳,之后所走的路好像都是为了寻找这类触电般的感觉,而这一走不知不觉已有20多年了。
断肠崖上风吹雪,风雪不谙世间情。
二十年月徐徐过,寒暑易换情难移。
夕阳依然熏旧物,故人已不醉清风。
愁云惨淡双眉锁,艰难情路谁人知?
“姑姑,你在哪?断肠崖下?绝情谷底?还是终南山下活死人墓?”
“你胡说什么?”魏华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哦,不好意思,打了下盹,做了个梦。”
晚饭后,魏华会开车带我去外面逛逛。我们去的多是深圳的热门景点:晚上的大小梅沙,海风清凉,波浪滔滔,游人如织;盐田港半山的别墅群,云雾缭绕,徜徉其间,仿入仙境;深圳湾口岸,灯火辉煌,凭栏远眺,可以看到对面整齐林立的香港高楼;前海,未来中国的“曼哈顿”,日渐规模。这就是我久待的深圳,如你一样靓丽,让我总得仰视。看着眼前绚烂的夜景,我不由得想到父亲。他两来深圳,开车数载,可谓穿遍了深圳的大小街区,但依然找不到那条融入其中的捷径。现在,他儿子亦躲在偏僻的一隅,艰难地生存着。可尽管如此,我也不会离她而去,因为我还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