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去泰安参加NLP深进研修班的火车上,翻开李克富老师的《心理杂俎》,序言—情怀满满人性灼灼第一页未翻过去,我的眼眶就有些湿润,克富老师在追忆电视节目《情感驿站》的宴请会上迟到了,只因出门路上遇到一只小流浪狗,本不打算理会,可小狗嘤嘤,目光乞怜,仿佛求生的希望就剩眼前这“最后的稻草”。其实,并不是因为克富老师的善举打动了我,也不是我对狗独有情忠,而是透过文字看到了流浪狗乞怜的眼神,并透过它乞怜的眼神看到了儿子幼年时多次央求我养一只小狗被我一次次毫不留情回绝后的眼神,泪眼婆娑将我带入了深深的思考……
自开始学习家庭教育,“心理营养”一词就不断地撞击着眼球,随着电视剧《都挺好》的热播,“心理营养”与“原生家庭”很快成为网络和人们谈论的高频热词,不管是作为父母的我们,还是作为子女的孩子,也常常在茶余饭后思考并谈论着这个话题。克富老师笔下的流浪狗,将我的思绪锁定在心理营养五朵金花的“安全感”上,也触发了我给儿子写下这篇简书——《儿子,妈妈无意让你安全感不足……》。
“妈妈”这个身份第一次是被自己剥夺掉的,记得那是在1997年6月我和爱人婚后20天左右,当得知自己未婚先孕时,我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眼睛怪异地盯着自己,贞洁二字不知何时已被深深刻入了自己的脑海甚至骨髓里,为了逃避背后那一双双无形的眼神,我以“老大憨厚、老二聪明”为由说服老公做了人工流产。儿子,20年后,妈妈才意识到,那次流产是你安全感不足的第一次体验。
儿子,1998年5月10日是个周末,待产的妈妈在仅二十平米的租住屋里单膝跪着擦拭塑料地板格,突然子宫被挤压破裂羊水开始外流,让没有过生育经验的爸妈措手不及,在邻居奶奶的点拨下简单收拾衣物打车去了市中心医院。周末值班大夫不在岗,护士告诉妈妈小便失禁,先住院观察。病房里,妈妈完全无法站立,只要稍抬屁股,羊水就顺着裤管流至地面。情急之下小姑联系其在该院妇产科工作的同学姐姐,检查后发现羊水已流失大半,子宫口已开了一指半,于是打了催产素静侯你来临。根据医生预测,5月10日应该是你的生日,但因羊水流失过多,妈妈无法顺利将你生下来。为了尽快将你取出,医生建议需要借助产钳。妈妈躺在产床上声嘶力竭拼命呐喊,爸爸在产房外与医生争执拒绝在产钳使用说明书上签字。因为使用产钳可能会对你造成无法预计的伤害,甚至会带来生命危险,但这份责任只能让爸爸承担。爸爸写下了他的名字,却关乎着你我的生命安全。谢天谢地,5月11日凌晨一点零五分,你“平安”地来到了爸妈的身边,但折腾的整个过程,却无可避免地让初来乍到的你结结实实彻底地体验。儿子,妈妈真的不知道,这会让你的安全感严重不足。
儿子,3岁前的你,特别害怕陌生人也特别害怕胖子,你不许他们在家里过夜,天快黑时你就会哭着下逐客令;你非常害怕商场门口或商场里的模特,你不敢看更不敢过去摸它们伸出的手;你最害怕穿白大褂的、哪怕不是大夫的人,每每看到他们,你就会莫名其妙可着命地哭。但是爸爸妈妈最害怕的就是你哭,你哭起来刚开始会扯着嗓子拼命,一分钟都用不了你就会双眼紧闭、脸色青紫、停止呼吸,每一次爸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拼命掐你的人中,喊你的名字,记不清有多少次,你的人中部位被我们掐破。因为你的哭,三岁之前好多次预防针都没敢给你打,只吃糖丸。有一次去胜利桥东太钢医院吃糖丸,三位女大夫说她们在医院这么多年什么情况没有见过,非要坚持给你打预防针,我和爸爸没能坚持住,顺从了她们的建议,当她们手忙脚乱把你抢救过来后说,她们当时真的吓瘫了。其实,吓瘫的何止是她们,还有我和爸爸,那会的妈妈已经哭成了狗。儿子,那几年的日子真的是度日如年,真的实在是难熬,我和爸爸几乎每天都提心吊胆,因为即使我们再精心地照料,也保证不了你不哭。那会儿,爸妈也带你去儿童医院做过微量元素检测,大夫说你什么都不缺,三岁之后就会好些。妈妈现在才知道,这是因为安全感不足。
过了三岁,你果真好了许多,你依然会哭,但哭起来在我和爸爸可控范围之内,我们不再担惊受怕,但没想到又出了个叉子。4岁刚过的那个暑假,爸爸妈妈送你去太钢九幼参加了体操训练班,暑假结束体操老师说你素质不错,可以培养,建议你留下来继续练体操,准备参加全国比赛。但体操班要求周托,也就是周一送过去周末接回家。爸妈当时没有征求你的意见,自作主张替你做了选择。周末将你接回家后,你异常兴奋不停地玩,闹腾到凌晨一两点也不睡觉。你玩得兴致正浓,但一提到“幼儿园”三个字,你就会趴在枕头上哭,爸妈觉得很好玩,还时不时地说出“幼儿园”进行试探,并且屡试不爽。现在想想,爸妈那会真是无知者无畏、将自己的开心竟然建立在儿子的痛苦之上。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你五岁左右,多亏了2013年的那场非典,学校准备去广州参加比赛的行程被取消,体操班被迫解散,你才告别了那段难忘的痛苦经历,过上了正常的与爸妈在一起的日子。
儿子,小时候的你非常喜欢色彩亮丽的彩色衣服,特别是漂亮的女童装,还多次让妈妈给你买裙子。你的心愿被老天获悉,为了成全你,他特意安排一位乘客将一件蓝白横道的海军裙落在姑父的出租车上,被姑姑送了过来,你穿了一天激动兴奋劲无法形容,后来被我强行送给了大你一岁的甜甜姐姐,至今咱们家的相册里还留有那件裙子的照片。2010年六月一日,你刚过完12周岁生日,收到了妈妈单位发给你的最后一件儿童节礼物——一个蓝白相间的毛绒玩具海豚,拿到后你爱不释手,于是你经常抱着它玩,睡觉也离不开它。爸妈觉得男孩子玩毛绒玩具实在有伤大雅,加之玩久了,毛绒玩具粘上了细菌洗也洗不出来。于是,趁你不在或不注意时,妈妈将毛绒玩具藏在柜子里或床底下,你回过神后丢了魂似的在家里翻箱倒柜到处疯找,直到找到为止。初二那年在出租屋内,看到你依然抱着海豚玩,我异常愤怒,夺下海豚打开窗户扔下五楼,你径直夺门而出冲下楼梯将其拾回,将自己关在小家强忍着愤怒痛哭不已。儿子,对不起,妈妈现在才知道,你喜欢漂亮美丽、温暖柔软、丰富多彩的妈妈的味道。
儿子,小时候,你多次跟妈妈商量要买小狗、小猫、兔子或仓鼠之类的小动物,妈妈总会以各种理由、毫不犹疑、不问青红皂白地拒绝,完全只考虑自己的喜好,认为饲养小动物很麻烦,还会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臭气熏天,根本没去关注、照顾你处心积虑说自己达到什么条件才提出要求的那份热切的渴望,一次次被拒绝后的那份无助、失落和伤心,更没有看到要求背后你那颗渴望付出并得到爱、寻求认可和得到自我价值认同的脆弱受伤的心。
儿子,自小爸妈当着你的面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几乎是家常便饭,六岁逼你练二胡后,对你的打骂更是隔三差五、此起彼伏,时而男单时而女单,大多时候则是男女混合双打。于是你学会的与同学互动的方式就是非打即骂,怎奈你遗传了爸妈的基因个头矮小身体瘦弱,所以你一直都是嘴上过瘾身上遭罪的受气包。在学校里被打,或偶尔反抗打伤他人,带你从医院看完病或者到别人家里道歉解释回来后,自然又是一番训斥甚至打骂。于是,初中打架后不管受多大的伤、受了多少委屈,你都只字不提,不长眼的我们还以为你回心转意、痛改前非。你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排解心中的孤寂,自小学四五年级起,你开启了沉迷网络游戏之旅,直到大二都无法自拔,好在高三上半学期快结束时,妈妈才被你所谓的偏差行为唤醒,开始将多年来一直指向爸爸和你的食指收回到自己身上。怀着学会一技之长挽救不可救药的你和顽固不化的爸爸,没想到原来我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我也是一切问题的答案。
儿子,直到今天,面对21岁的你,作为一位几近知天命年纪的母亲,才肯在忙乱中静下心来,腾出四个多小时仔细思考为何在我们看似严苛实则是毫无章法的家教下你活成现在这个样子。说真的,妈妈非常佩服你顽强旺盛的生命力,经过如此多的摧残,在这样严酷的环境竟然还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完整并有追求地活着……
儿子,在学习以前,妈妈确实没有学习过如何做一个母亲,也不知道原生家庭竟然会让你安全感如此不足,说真的,妈妈非常感谢你用这样独到、特别的方式将我唤醒,开始醒着认知并遇见越来越好的自己、试着做一个导师型的妈妈、努力做一个称职的妻子、安心做一个有个性而非只知顺从的女儿、尽心做一个心怀大爱并有能力传播爱的自由灵活的、魅力柔美的女人。
相信,无论你的安全感多么不足,妈妈都会慢慢地用爱将它消融。曾经我们因爱而受伤,但爱终将会化解一切,因为爱才是一切的答案!
儿子,妈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