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川航班机,从成都飞往拉萨途中。
青藏高原,地球第三极,一亿多年前,还里是一片汪洋。随着印度板块持续冲向亚欧板块,这片海洋在青藏高原的隆升中渐渐消失。造出了横断山脉和喜马拉雅山脉这一系列的雪山荒漠,冰原冻土,湖泊大河,这个星球上的伟大景观,如同浩浩荡荡的倾天长卷。
我坚信,任何人只要亲眼领略过青藏高原的雄浑,对比内地其他自然景观都会产生塑料盆景之感。人生过往,都不值一提了。
航路从大陆四川盆地第二阶梯起飞,直上川西高原第一阶梯。在左侧舷窗能以上帝视角,先后看到横断山系大雪山脉最高峰贡嘎山,亚丁神山,远处的梅里雪山,到雅鲁藏布大峡谷,喜马拉雅山脉最东端藏地众山之父南迦巴瓦峰,念青唐古拉山脉最高加拉白垒峰。
感恩,一直在路上。去过那么多地方,看过那么大的世界。
横断山,可不是一座单纯意义的山,地球上的这一带山系密布着无数座海拔5000米的高山,像是山的世界,山的王国,就连它们的名字都个个透露着霸气。群山之间,还有很多个闻名的人间胜地。九寨沟,黄龙,香格里拉,稻城亚丁...都属于横断山,它是极致风光最为庞大和丰富的山脉。
望着这些海拔动辄五六千米以上高寒缺氧的冰雪秘境。很多是连探险家都难以到达的生命禁区。人类生活短短几年的变故,很多事物已经过时,很多人已经离世,很多时代也已经终结。这些地球的万山之宗,万河之源,发端于青藏高原雪山冰川的大江大河,它们最终汇入印度洋和太平洋。纵然亿万年的时光流逝,在它们身上似乎都是静止不动的。
“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连。呀啦索,那可是青藏高原”。
举目遥望,整个世界别无他物,唯有青山苍天,云丝悠悠。这些海拔4000多米的多年冻土地带,藏人把高耸的山峦峡谷当作一条条“通天之路”。生活在世界屋脊的藏人先民们,面对无力涉足的巍峨雪山,不知深浅的浩瀚湖泊,酷寒,干旱,孤寂,空旷的考验...无不深感自身的渺小和脆弱,他们相信神灵都位居这些雪山圣湖,而敬仰朝拜。
《天路》歌词里的青藏铁路桥就在眼下:“黄昏我站在高高的山岗,看那铁路修到我家乡。一条条巨龙翻山越岭,为雪域高原送来安康。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带我们走进人间天堂”。身临其境,再来听这些藏歌,有种前所未有的跌宕嘹亮,缠绵悱恻,像被勾了魂似的。
藏歌里那些玲珑剔透,华彩绚丽的装饰音,究竟是怎样做到信手唱出来的呢?我想,只有藏人每时每日面对这地广人稀的生存空间,四下无人,空旷无依,心灵极度自由和宽广。他们一生借助这种宣泄呐喊的歌唱,同居住在天界和山巅的神灵交流,不甘寂寞。这种对高原的热爱和对神的信仰,才会像火山一样迸发出来,化为极具穿透力的高亢歌声,在雪山圣湖间回荡飘扬。
飞机最后沿着拉萨河下降,向东南拐个弯落地贡嘎机场。拉萨河,这条雅鲁藏布江支流,藏语称为“蓝色的欢乐之河”,贯穿于念青唐古拉山南麓峡谷。念青唐古拉山的冰川融水汇入这条河流,将大地深切成无数条沟谷。公元六世纪松赞干布迁都于此,就是发现拉萨河所流经的这段河谷地带,天然适宜部落繁衍生息,地理条件得天独厚。
初见青藏高原,它连绵不绝的永恒,弃绝人烟的洁净,让人感到虚无词穷。
既令人畏惧,又令人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