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钱学森与中医”（五）   

      “人体功能状态”与阴阳

                  黄岐之

      在《对话“钱学森与中医”》（四）中，作者就《李明：钱学森中医药思想综述》一文内容“四、建立五个层次的人天观”进行对话学习。

      钱老指出：“中医的理论是辨证论治。……中医辨证论治的“证”，用系统科学的语言来说，就是功能状态。辨证是指辨别病人的功能状态，然后开药，用药物使病人从不正常的病态调整到正常的功能状态，也就是健康的功能状态。”

      中医的特点是强调整体及功能化结构，出现了脏腑学说中的功能化的五脏六腑，例如心与脑相关，脾与后天之气相关，三焦与相火相关。这些概念在西医理论中是不可想象，甚至是荒谬的。为什么中医如此强调功能化的结构呢？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中医对人体的认识在于对生命活动周期变化的解释。生命必须有完整的结构，而有了完整的结构不一定就有生命的存在。人体中复杂的结构是什么？这对西医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要说明人的生命为什么是生长壮老已、昼作日息等过程，西医可能就有困难。中医认为人体各部都存在联系，这种联系的目的就是生命的周期活动。人体中的整体功能是由局部功能联系而实现的，反过来，整体功能调控局部功能，这就是系统的作用。因此，中医中的结构是实体和功能相结合的，也就是，结构可以是实体，例如心、肺、肾等，也可以是实体相联系的功能化组织集合，例如，三焦。众所周知，即使是实体，中医的意义也包括丰富的功能念义，例如：心脑情志。

      “对人体这个开放的复杂巨系统，怎样来形容它的特征？就是人的整体功能状态。在系统学中，功能状态是亚稳态，就是在系统的相空间中，它处于一个比较稳定的状态，但不是固定的而是可以调节的，从一种亚稳态可以转入另一种亚稳态。”

      人体的系统结构是复杂的，有局部的功能，脏腑的功能，有整体的功能。那么这些不同层次的功能是如何联系，实际相互调节呢？中医理论认为这是“气”的作用。人体中有脏腑之气，有功能之气，气中有气。生命中气的变化是不断的、到处存在的。生命是一个不断地发生着气的升降出入的气化运动的整体。气的变化与功能表现就是“亚稳态”，人体中气是不断变化，系统“亚稳态”也就在不断变化，生命才能不断持续。

      中医理论认为人体是由物质构成，物质在人体中是不断变化和运动的，表现出各种状态，都称为“气”。例如血、津和液等。“气”是描述人体变化的抽象概念，来源于具象血津液，也不是一定指具体的结构组织，但与人体的结构组织功能密切相关。就象物体受力才能运动，运动又产生力；物体中受力是复杂的，哪一部分是运动的作用力呢？这是一个抽象的物理思维。物理学对“力”的描述有“大小”和“方向”，类似的，中医对人体中的“气”的描述有“阴”和“阳”。

      中医有望闻问切“四诊”，四诊是循“八纲”察气辨证来诊病情。八纲是“阴阳、虚实、寒热、表里”，实热表为阳，虚寒里为阴。阴阳是八纲的最高之要。气有阴阳，明人体之气阴阳使能了解人体之功能状态，辨病之证候，才能开方治病。也就是说，中医诊治疾病须讲辨“阴阳”，这就是中医思维。

      靠“阴阳”就能诊治疾病吗？能够！但不容易！清朝与民国时期，中医产生了一个门派，被人们称为“火神派”，其中医术专攻阳虚之疑难杂症，其医效独特、神奇，门派弟子遍布世界各地，影响巨大。火神派祖师爷郑钦安曰：“医学一途，不难于用药，而难于识症。亦不难于识症，而难于识阴阳”。郑钦安又曰：“万病不出阴阳两字”。火神派有“阴阳辨诀”之法，判分万病。

      “人体科学的基础研究是对人作为一个高度复杂的巨系统的各种功能状态的研究，要阐明其机理。所谓各种功能状态就是人体所有可能出现的功能态，包括醒觉功能态、睡眠功能态、催眠功能态、危机功能态、警觉功能态和气功功能态等。”

      人体生理许多现象从中医理论的角度是不难理解的。例如，睡眠现象。中医理论有十二经流注规律，这是中医理论最基本的内容。人睡为气之阳入阴，人醒为阳出阴。昼夜中从午时至亥时，气之阳入阴，戌时后，阳化阴藏；从子时至巳时，气之阳出阴，卯时后，阴化阳生。人体疾危，是阴阳相离，亡阳或亡阴之状态。

      中医大道至简，道是科学认识的视角，整体认知与系统功能。简是科学的表述深刻，一气阴阳。然而，人体中气中有气，阴阳复阴阳，简中有繁，反映了人体系统不同层次的复杂关系，因而自古有中医大家感叹“行医不易”。

      钱老认为“辨证是指辨别病人的功能状态，然后开药，用药物使病人从不正常的病态调整到正常的功能状态，也就是健康的功能状态。本来，人体天然就有抵抗细菌的功能，中医用药不是直接去作用于病灶，而是把功能状态调整到正常的功能状态，病态的问题也就随之解决了。”

      常言道：中医治人，西医治病。这是强调中医与西医差别的俗语，表明两种医术的不同，其实，两种医术都是维护人类健康的科学。中医认为健康的人是“阴平阳秘”，诊病是察阴阳之偏，治病是调阴阳，让病人的阴阳恢复到健康状态。中医理论注重人体生理系统的“正气”和“元气”恢复，将其看作是最理想的医治目标。

      “我们是在以人研究人，作为研究者的人是主体，但他在研究的又是他自己这个客体，要用自省或内省的方法。这在人体科学特别重要，因为我们要研究的人体功能态只能存在于活人，必须以活人为主要研究对象。而在运用这一研究方法时，如何体会人的意识、意识对人体系统的影响，以及产生这种影响的过程尤为重要。”

      中医的对象是“生命”，即活人，不是只有结构的系统。活人与机械的结构系统的区别是什么？是否有生理周期是系统相区别的标志，人之所以是人，而不是机器，就是人有生理周期现象，吃喝拉撒，昼作夜息，喜乐哀愁，生老病死，人体中的先天之气因阳气耗散而消亡，人也就失气而死。这一切，是因为“气”是碳水化合物及有机结构物形成，而不是金属及合金材料构成。系统是否有生命意识，“气”之“阴阳”是其基础之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