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时候因为成绩不稳定和自己的情绪化,周围一点点影响都能让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在宿舍呆得十分焦虑。家里决定让我在最后一个学期搬出宿舍,爸妈帮我在校外租了一间小屋子,元旦假期的时候搬进去。至今,两年多了。
我还是会时不时想起那个小屋子,55平米,11楼,还是电梯房呢。屋子隔音很差,又靠着路边,晚上会有很多大货车轰隆隆的跑过,不把门窗全都关严实根本没办法入睡。
晚上回家的时候,有时候是十点,有时候是十一点,路上的灯很暗,但心里却觉得很安全。刚开始很惧怕一个人乘电梯,慢慢的也习惯了。一个人回到屋子打开灯,关上门,脱掉鞋,放下包,把自己完全摊开铺在沙发上。其实并没有那么累,只是心里想着,回到家了,回到家了。
刚开始的时候爸妈真的很不放心我一个人住,我也不放心。睡前一定要把厨房的窗子打开门关好,外门从里面反锁,卧室门关好,反反复复检查几遍,睡前打电话给爸妈报平安了才安然睡去。
有天晚上太累了,十点半跟妈妈通完电话后洗完澡就睡了,手机也调成了静音。睡得很沉。直到十二点半左右,突然听到门外有人一直在敲门,我半梦半醒,害怕得要命。醒了之后才辨别出那是妈妈的声音,她一边敲门一边急切的喊我的小名。
我从卧室走到门前,门上的猫眼被一棵小小圣诞树遮住。我迷迷糊糊的,眼睛也没睁开,撩起那棵小树,看到了妈妈,她也看到了我,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极其温柔,说,乖,不用怕的,是妈妈,快开门吧。
我打开门,开心的叫爸爸妈妈,也不懂为什么他们那么晚来。爸爸妈妈也笑得很开心,拿起地上烧水的水壶喝了很多水,才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
原来妈妈放下电话之后等了十几分钟,估计我已经洗完澡了就又给我拨了一次,我没接上。之后拨的十五通电话,我也一个没接上。
爸爸实在放心不下,坚持要来看看。他们一路焦急地开车,一路相互安慰说我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只是他们瞎操心而已。平常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那个晚上他们只用了四十分钟就走完了。
“我还以为你们要来住夜咧。”
“明天不要上班噢?现在回去了不然回到太晚了。”
“哈哈哈我会出什么事我那么聪明。”
“晓得你聪明咯,我就讲没什么的你爸爸不放心还是要来看看。”
“哈哈哈那你们开车慢点噢回去。”
“嗯,晓得咯。”
爸爸没说什么话,帮我把厨房到卧室都检查了一遍,才又喝了口水,放心地准备回家,回那个几十公里外的小县城。
笑嘻嘻地听完爸妈反反复复说过很多遍的叮嘱,再笑嘻嘻地站在门口跟他们挥手看他们上了电梯。爸妈不在的家里,顿时充满了落寞和哀伤,看着手机上15个未接来电,心里深深自责。随之就是说不出由来的难过。
关了灯锁好门,转身走进卧室的那一刻就忍不住哭起来,从抽泣到大哭。我侧卧在床上,看着手机,眼泪就一直一直一直流,从左眼流进右眼,再从右眼一起流到太阳穴。
我缩在被子里哭啊哭,怎么也止不住。想到爸爸因为吃东西太快而皱起来的眉头,想到妈妈拖地时蓬乱的头发……生活中无比平常的细节在那时候全都变成了心酸和难过的来源。
在爸妈发来他们回到家的讯息后,还是止不住地,为他们有个不那么优秀的,让人不能省心的女儿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