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恒久忍耐而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圣经上如是说。而我,肯定是修炼不够,所以上帝安排我离婚了。
一
算命的曾说我一结婚就离婚,那时我跟我的老公苏南恩爱如胶如漆,没把这话放心上。可现在,那眼神明亮的老妇女笃定的预言在我的心里晃呀晃的,离婚,离婚,是的,我恨不得马上要离婚了。
他凭什么离我这么远,他凭什么跟我结婚了都不跟我住在同一个城市,手上的购物袋越来越重,脚上的高跟鞋勒得脚生疼,我明明是结婚了的,怎么还要一个人逛街,一个人购物,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一个人,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刻这样如此的讨厌自己是一个人。
回到家踢掉高跟鞋,窝在床上生闷气。可生气生不饱,半夜肚子饿得生疼还得一个人起来弄吃的,祸不单行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洗菜居然遇上水管爆裂,看着汹涌而出的水流,心里一慌,眼泪就啪啦啪啦的掉了下来。
可,眼泪能解决问题吗?我擦干眼泪,拿起手机盘算着要找谁过来给我修水管,翻来翻去,悲哀的发现,混到如今,我居然找不到一个半夜可以理直气壮叫过来修水管的人,我瘫在沙发上,万念俱灰。
最后是保安上来给我修好,走前丢下一句话,“一个女孩子家,自己住,到底是不方便吧。”
岂止不方便,简直是诸事不顺。
我拨通苏南的电话,恶狠狠不容商量的说,“你明天给我回来,我们去民政局,离婚。”
这话说完,心如刀绞,我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苏南到底是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半夜三点多到的,我躺在床上,泪痕未干,见到他,新恨旧怨一起汹涌而出,就这样坐在床上大哭起来。
他走过来,静静的抱着我,一言不发。
连挽留的话都没,就说了一句特气人的话:“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么容易就放开我的手,只能证明我不是他的真爱,我愤愤然,“我真是白跟你结婚了。”
只是没想到离婚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不过一刹那的功夫,红皮本就变蓝皮本,而我跟眼前这个人,从此就没有了关系,心,瞬间就空了下去,晃荡荡得难受。
二
单身的感觉真好,我夜夜笙歌。
可我到底不是十七八岁的女孩,有大把的时间大把的青春可供挥霍,我不过是想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让自己不要再孤单。
可,天知道这居然是如此困难的事情,天知道这些男人是如此的不堪。跟你搞暧昧的时候,一个一个不亦乐乎,当你想要真的开始的时候,他们却一个一个往后退了。真是一群让人心如死灰的男人。
我对男人绝望的同时对自己也绝望起来,流感正好乘机而入,我了无生机,天天咳嗽得像个虾米。这就是夜夜笙歌的结果,年纪大了,玩不起,陪了情感还折了健康。
苏南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咳得满脸通红,声音沙哑。他声音有点急,“杜小若,怎么了,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他的话居然让我的心一酸,我都可怜起自己来,“没事,一点感冒而已。”说完,抢先的把电话挂掉,我怎能可以在他面前有可怜兮兮样子。
把药吃掉,就窝在床上睡觉。
乒乒乓乓的声音把我吵醒。我一惊,难道进贼了,侧耳细听,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断,我轻手轻脚下床,走向厨房。晕掉,是苏南,我一颗大石头落地,靠在门口边沿看着他。他正在搅拌着锅里的粥,无意识的回头,看到了我,很自然的说,“怎么起来了。”
我对他凄然一笑,“忘了把你的钥匙给要回来了。”
他把一锅热气腾腾的粥端了起来,“还好你没要回来,要不你今天就吃不到这样美味的粥了。”
他盛了一碗粥放在我的面前,我喝掉,他再盛,我再喝掉,再盛,再喝,通共喝掉了五碗。
肚子热乎乎起来,身体仿佛也没那么难受了。
“有没有好点。”
“嗯,有。”
“那我先回去了。”
“哦,好的。”
他走出我的家门,发动他的车子,然后消失了。我一肚子幽怨,他怎么就这样走了,这样大黑天的,只要他开口说留下,我会让他留下的啊!这个笨蛋,我心里咬牙切齿。
三
我想我是不应该对生活失去信心的。虽然婚姻失败,但我芳龄二十八,还勉强可以赶上花容月貌的尾巴,鼓起勇气,鼓起信心,想要一番新生活应该不难。
我去做了新头发,还去商场逛扫了几套新衣服,兴高采烈的跟喜欢我的人约会。
哈斯是个内蒙古的小伙子,热情帅气开朗幽默。我坐在他的对面,笑得花枝乱颤。
他说笑说得手舞足蹈,形象生动,我只差没把茶给喷出来。吃完饭他提议去逛公园,又回到了花季时代拍拖季节,一个成熟的女人去逛公园到底有点幼稚,但因为哈斯,我跃跃欲试,他有让人返老还童的魔力。
公园里三三两两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我跟他并肩走在小道上,月光如水倾泄下来,洒在叶子上。我的心情就像这月光一样柔软而平静,我是一个俗世的女人,渴望的不过就是这样执子之手相伴而走的幸福。
公园的一角,有老人依依呀呀的在唱戏,有伴奏,有演唱,自成一台,自得其乐。
哈斯看到,两眼发光,跳上台去,拿起麦克风,“下面,我唱一首《天堂》,送给这位美丽的杜小姐。”
我还没反应过来,旁边掌声已响起,他大胆如斯,我脸颊发红。他唱的如痴如醉,我听得脸红心跳,有生之年,还没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独独唱歌给我一人听。
如果说不感动,那是骗你的。
我跟哈斯越走越近,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偶尔也会允许他拉我的手。中间苏南来过几次电话,我忙着跟哈斯谈情说爱,总是飞快的把电话挂掉。电话挂掉后,想象到他大概会难过,心里总有一些内疚。
是的,跟哈斯在一起很开心,可,我的心总是会有隐隐的不安,是内疚吗?我不知道。我不应该心存内疚的,不是吗?虽然提出离婚的是我,可,他明明就,明明就没挽留嘛!
我到底还是在意,在意我一提到离婚他就同意。
周末,跟哈斯看完电影,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同样如水般倾泻在寂寥的马路上,三三两两的人相拥着回家。
是这样美丽的月亮起了作用吧,哈斯说我去你家吧!然后我居然同意了。
就是这该死的月亮惹的祸,当我打开家门的时候,苏南却安然的坐在我家的沙发上,盘着腿悠然的看着球赛。
我恨不得立刻撞墙上去,他早不在晚不在,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刻在。哈斯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苏南笑笑的走了过来,仿佛主人的架势。我怒火中烧的瞪着苏南,恨不得眼中飞出无数刀子,把他笑嘻嘻的脸千刀万剐无数遍。
苏南向哈斯伸出了手,我转头,对哈斯笑笑,肯定比哭还难看,“这是我前夫。”我再回过头,瞪着苏南说,“这是我的朋友,哈斯。”
该死的苏南,他居然说欢迎。难道他不知道欢迎是主人对客人说的话吗?我尴尬得恨不得去死。
可,事已至此,有什么办法。我丢下他们,转身去冲茶。
哈斯逗留不到五分钟,茶还没喝一口,就起身要走。我尴尬的笑,什么都不能说,该死的苏南,自顾的起身把他送到了门口。
等他进来,我一个枕头丢了过去,既而破口大骂,“你这个笨蛋,不安好心,存心破坏我的好事。”
“天地良心,我不是存心的,我只是路过,想要过来看你。”
“你这个坏蛋,谁要你看,谁要你看……。”我扑在他身上又抓又挠。
他钳住我的手,“好了,三更半夜回你的家,不安好心的是他。”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救了我啰。”我恨的牙痒痒。
“当然。”他居然大言不惭。
靠,我跟他难道前世有仇吗?离了婚还不放过我。
四
跟哈斯的情缘就在这一番尴尬的见面后告终。他理由充分,说不喜欢女人家里随时都有男人。有些人是冤死的,可我不打算解释,一个不愿意花时间了解我的人,大抵也没有多爱我。
转眼他就跟其他小妹打的火热,我一阵失落的同时心里冷冷的笑,苏南说得没错,他是救了我,如果我这么大了还被别人甩,那才叫惨。
或许命中注定我该一个人。那我就一个人寂寞的开着花吧。
苏南来电话说他奶奶病了,希望我跟他一起回老家看看她。奶奶还不知道我跟他已离婚。
我想想,周末没什么事,就答应了。我也是应该要看看她老人家的。
我在商场买了一堆老人的补品,提着它奔向苏南的城市。苏南看着我大包小包的东西,眼神明亮。
我捕捉到他得意的神情,“又不是买给你的,有什么好得意的。”说完,自顾的把东西搬进后车厢。
他还是笑,实际上一路上他都在笑。我懒得理他。
奶奶兴高采烈的站在家门前等着我们。
我恍然大悟,狠狠的瞪向他,这家伙,太可恶,这种下三滥的借口也使得出来。奶奶看见了我凶神恶煞的眼神,温柔的拖住我的手说,“不要怪他,是我让他这样说的。”
“奶奶,您想见我,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啊!”我对她甜甜一笑。
奶奶对苏南一瞪,“人家小若都说有时间,你怎么天天推脱说她没时间,我看你就没把我这老太婆放心里。”
我得意的对他一笑,嘿嘿,挨骂了吧。
陪着奶奶吃完饭,然后在月亮底下聊天,到底是老人,才九点就打起了瞌睡。而我却了无睡意。
这里的风夹着花香,沁人心脾。我提议要去田间散步,苏南欣然同意。
我们并肩走在田间小道上,苏南一脸幸福的说起了他的童年趣事,听得我咯咯的笑。银铃般的笑声或许只要在这美丽宽阔的田野上就会有,无关乎年龄。
前面有萤火虫在飞,我赶上去想要抓它,不料一脚踩在坑洼的地方,摔了下来,脚崴了。
我痛得大叫。苏南走过来,两手一拎,把我丢在了他的背上。他背着我疾走回家,我闻着他头发清凉的薄荷味道,心里一软,暖暖的,暖暖的融化开来,他是个好男人,从来都是。
回到家,他找出铁打酒,开始给我按摩,我的脚在他的揉捏之下开始发热,我的人也开始发热,定定的看着他,他抬眼看到我,仿佛看出了我的期待,就向我吻了下来……。
醒来天已大亮,想起昨晚的事,羞得无地自容,都离婚了还这样动手动脚,实在是我的错。
苏南一叠声的叫我下去吃早餐,我看着他,居然脸红心跳。他却得意的对我吹起了口哨。
五
苏南隔三差五的开始出现在我家里。我本应该要生气的,可他煮的粥那么好吃,冰箱里也塞满了他买的东西,我就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他给我的不只滴水,我决定周末亲自登门拜访道谢。
可我来得不是时候,门打开时,不是苏南,是一个青春活泼小妹。她瞪着纯洁的大眼睛问,“你找谁?”
“我……我我找这屋的主人。”
“哦,你找苏南哥哥啊,他出去了。”
她懒洋洋的靠在门口,完全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我无来由的很生气,强忍着怒火,“那我下次再找他。”
大步的走下楼梯,心里又气又恨又酸,天杀的苏南,离婚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金屋藏娇了。
真是越想越气,那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刺得我生疼,我的心冷得像地狱。
我真是太可笑,人家不过是自由恋爱,我有权利愤愤然么?
我没有。
但我不能阻止自己难过。
可苏南他还好意思理直气壮的登我家门,还拖着大包小包,他把我当什么了!真是欺人太甚,我风速收拾好他的东西,一股脑塞出门外,丢在他面前。
他呆了一下,随即一伸手,把我拎起来,直接抱向卧室,我想要大叫,他的嘴巴适时的盖了下来。
我目瞪口呆。他抓住我的手,“还闹不闹。”
我心灰意冷,幽幽的说,“你都有女朋友了,干嘛还来闹我,这样很好玩吗?”
“天杀的杜小若,你不要含血喷人,我哪来的女朋友。”
“我亲眼看到的。”
“你去我家了。”
我不说话。他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自顾的去搬他的东西,“我从明天起在这个城市上班,鉴于这里我没有房子,所以先住你这。”
“那,你女朋友呢?”
他走到我面前,在我额上响亮的印了一个吻,“傻瓜,那是新住进来的房客。”
我摸着头上的吻,两眼放光,上帝他老人家到底明白我的心思,给我一个修炼成精的机会,爱是恒久忍耐而又有恩慈,苏南啊!我会用圣经上的一招一式留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