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秋天,弗朗王国获得了国王的死讯。
弗朗国王四十来岁蒙主恩召,看起来似乎是个意外,但是以他在斋戒期半夜敲开城门会私娼、一星期喝光北山上雾谷修道院全部窖藏葡萄酒的劲头,四十来岁虽然早,也不是不可能了。收获节的第二天,他被发现死在名妓卡珊德拉的屋内。
该怎么说呢,娼妓自有生存之道。如果不是卡珊德拉出示了国王亲手签署的一份免责声明,她肯定会因为惯用的麂皮鞭子和国王身上桃红色的鞭痕而获死罪。烧 死女巫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但以朱利安诺的封地之广、地位之高,凯普莱特家族绝对不介意把这个艳名远播的名妓在城门口付之一炬,以告慰弗朗国王的在天之。
“我,朱利安诺·凯普莱特对天父起誓,在亲爱的小甜糕卡珊德拉家里发生的一切甜蜜或不甜蜜的痛苦和快乐都是出自我的意志,我甘之如饴,死也愿意。……朱利安诺·凯普莱特,弗朗国王。”
轻轻念完最后一个音节,诺莉安恍惚地放下了这张蜜蜡和家徽封口的纸卷。西边的窗户半开着,时近黄昏,夕阳光线慢慢变暖,照得礼拜堂里一阵妖异的红。
“啊我可怜的,我可怜的小诺莉!”伴随着一声哀痛的呼喊,她被个女人整个儿地抱在了怀里——她茫然地抬头,那是国王的姑妈,她眼睛湿润,满脸的哀痛如同她略带嘶哑的声音,红肿的眼睛却让她的脸在夕照下如同烧起来一样。
“啊!这份无耻的东西!!”姑妈把那张纸卷撕扯下来,用力地甩在地上,厌恶地踢远了些,“朱利安诺除了身上凯普莱特的血,就没有一处不是荒谬的!!”
她的目光追随着那卷纸,毕竟是她丈夫的字迹,看着还是有点亲切。
“我可怜的小诺莉!”姑妈又呼喊了一声,哀切地握住了她的手,“你一定要坚强!圣母在上,一定会保佑你的!”
她嗫嚅两声,终于因为心底的一丝期待,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来:“……那小约书亚……”
“他很好,他在修院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姑妈的脸略略板了起来,让诺莉安把剩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从今天开始,小约书亚就是未来的弗朗国王,他被索菲亚嬷嬷亲自教导,你将来只会为他骄傲,不需要担忧!”
“是。”她低下头。姑妈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她心思已经飘开。约书亚是她的孩子,生他的时候她才15岁,她从痛苦中清醒过来后,她被姑妈告知她生了个 男孩,王国感谢她做出的贡献,希望她养好身体,若是再生一个男孩,她就完成了王后的繁衍任务,延续了凯普莱特家族在弗朗国的高贵血统。
在南边那些更繁华、阳光更充沛的国家里,听说只要完成家族的繁衍任务,贵族们不分男女,都能不再被婚姻束缚,可以自由地调情、纵欲寻欢。
她想象不出那样的世界。那是天堂还是地狱呢。
“你要坚强些,现在只有你有权力使用国王的印信,弗朗国就交给你了。”姑妈满意地看到她并没有像南边那边传来的风潮那样,把柔嫩的胸脯从衬衣开口里袒露出来,但还是又紧了紧她的领口。
只要十来年,转眼就会过去。十四年里,诺莉安这个势单力孤的国王遗孀没有什么机会掀风起浪。
“接下来就是葬礼,来的人不少,唔,也会有一些讨厌的人。你要坚强,我的小诺莉,你要维护住弗朗,那可是小约书亚的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