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总喜欢浸着阳光伏在桌上假寐,甚至在为偿还一部分债务而发愁的情况下,也还是狠下心来买了两本小说。
都是同一个作者,故事轻淡而缠绵,不紧不凑的情节配以美丽而哀伤的文字,算计与谋划隐藏于其中,读着的时候,竟会令她想起许许多多的往事,冷不丁的,心就疼了。
刚刚想为自己在生活窘迫的状态下也还能够生出小女儿心思而微笑的时候,恰见那小说里的台词如是说道:小的时候我去买醋,急急的,渴望妈妈马上能够用到,却不想一个不小心摔下去,瓶子也破了,腿脚也摔伤了,裤子也破了,闻声而出的妈妈把我拉起来,当场就打了一顿,看都没有看我的脚一眼。
脚痛不算什么,伤口会愈合,长出新的肉,可醋和裤子都是钱,花出去了就没有了。和伤了手、伤了脚相比,心痛就更一文不值了,连包扎都省了,谁看得见?穷到麻木比你能感觉到任何一种痛都可怜。
她突然就明白了,以往她最最瞧不起的那些趋炎附势,还有那些她引以为豪的清高无欲的选择,却是实实在在把她逼到角落的那些潜在的因素。她最最不计较的,却成为将她打回原形的棋子。
夜晚清凉的月光仿是看透一切似的笼罩于她的身上,想要给予她一些温暖与安慰,可这安慰也是冰凉冰凉的,她想说她知道她懂,依然貌若无事的走在铺满崎岖的路上。
是有一双手的,这么多年里面,一直紧紧的拉着她,用言语,用行动,用无数的不求回报的给予。
可是什么时候,她因了内心的愧疚,甚至都无法像从前一样将给那人的电话无止无休的打个通宵,甚至无法像从前一样,受了委屈第一时刻的告于其说,她想她是对不起她的。
在有些事情发生以后,虽然双方都刻意回避。但不提起不等于那间隙就不存在,至少她是内疚的。每每当她的温暖继续雪中送炭般的及时赶到的时候,她都从来没有讲过一个谢字。
从前的时候,她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因为内心里她知道,她也会如她一样,永远的,给予她这些依靠。
所以她认为理所当然,她认为就该是如此的。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觉得有压力。当她的委屈没有办法去告诉她,因为没有脸讲,当她的眼泪独自一个人潜在角落里面轻轻的舔,她也是恨恨的对自己说,这是你该得的,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于是,她的心痛,便终成了那省于包扎的疼痛,瞧见的人觉得不值一提,能够懂得与怜惜的人,她却生怕她知晓了。
她恨自己。那么多年以来,她长期的信任着的两个人,一个终是不配获得她的这份真心,而另一个,却是她不配获得她给予的同等的相信。
梦,醒了。
现实摆在她的面前,让她轻易明白过去的选择有多么的幼稚,有些人永远只能够生长在自卑里面。他们没有办法幻想自己身处一个安全的世界里面,他们不相信一切美好的事物,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留有真情可取。
或者他们是相信的,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珍贵的东西有一天自己也会得到。于是当这美好来临的时候,他们会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将其永远的占据,到了最后,他们对自己的怀疑觉得累了,便开始怀疑对方,将一切的错与失都推脱于对方的身上,仿佛这样,才能够感觉心安。
只有她明白,错的不是她。
只有她明白,她付出的真心实意有多么的深刻。而尽管这样,也都被统统的摧毁。被摧毁的,还有另一个人与她之间的亲密。
只因为了这样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一个无法把握自己与人生的人,她赔了夫人又折了兵。
月光黯然,星星凋谢了。
太阳又要从老地方升起来了。她想着明天的阳光总归是要不一样了。
她内心坚定的对那个人说:你是不会幸福的。
她知道她回来了,尽管他们还是离的那样近,但是她知道她回来了,在最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