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尸

       去年春天日本看樱花,马路两边落英缤纷,甚是壮观,路的拐角一处僻静的角落,长满了遒劲的松柏树,树丛里有一个低矮的木门,豚骨的香味从里面飘了出来,被这浓郁的香味吸引,我弯腰推开门,有一家拉面店。

       院子中央一树樱花开的正繁盛,树下有几张桌子,由于位置偏僻所以很少有人光临,桌子上散布着掉落下来的花瓣。

       大概是看见我进来了,厨房里有个佝偻的声影,低着头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走到前门的屋檐下,抬起头,挥了挥手示意我进去。

       他穿着和服,面带慈祥的微笑,虽然眉毛已经花白,但那谦和的态度那从容不迫的神情像极了得道高僧,不!他分明就是个得到高僧。

       我坐到了屋子正厅的榻榻米上,从正厅能远远看见富士山的雪以及后山漫山遍野的樱花,心旷神怡,我正欣赏着入迷,老人端了一碗面出来,我赶紧起身接住。

      “很烫的”他用带有日文发音的中文说道。


       我一惊,他捕捉到了,“我年轻时去过中国,干了些不光彩的事,中国人的长相和日本人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他帮过递过筷子时说道。

      “这面里加了茴香,所以格外的香,一个中国老太太教我的”,他自顾自地说着,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您这个店叫什么名字呢?”,我看着挂在大厅门廊上那个似乎有些笔迹的木匾好奇地问道。

      他抬头看了看那牌匾上的字,发了会儿呆。

      “那时候,我刚忙十二岁,在圣战热情的鼓舞下,哥哥便带了我去新京(长春),为天皇开疆扩土,说是为了效忠天皇,实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老人一脸忧愁地说道。

     “当时路过一个很大的宅院,空无一人,部队整顿休息,这么大的院子,之前一定很多人住,那也就屯了很多粮食吧,这么想着,我们也就去找了”。说道这里,老人顿了顿,看了看我吃的这碗面。

      “我朝着一个房间走去,推开了门,看见里面有个可爱的小女孩,扎着两个长长的花辫子,她看见了我,开心地叫着奶奶,朝我跑了过来”老人嘴角泛起了一丝的微笑。

      “奶奶,不要离开我了,花花一个人害怕”小女孩紧紧地抱着我哭着说道。

        “奶奶再也不会离开花花了,奶奶给你做饭去吧,想吃什么呢”?

        “茴香面!花花最爱吃奶奶做的茴香面了”,小女孩从奶奶怀里抬起头擦干泪水笑着说道。

       “面来喽,花花爱吃的香喷喷的茴香面”

      “你端着一碗面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呢?这尸体都臭成这个样子了”,身后的士兵拍了一下我。

     “她们刚才是活的,对我说话了”,我一脸惊愕地说道。

      “尸体都是哑巴”那个士兵说完后笑着走开了。

     眼前的两具尸体一老一少,一丝不挂,散发着恶臭

      “还没问你面香不香”?老人又恢复了刚才的安详。

      “嘿!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这里以前是个拉面馆,老板去世后就荒废了”,同行的伙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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