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妈妈常对我说:“你渴望的天空啊,其实就在你手中。”我不懂,于是无数次摊开手掌看,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妈妈说,在我三岁时,父亲离开了,不是阴阳两端的分离,而是,天各一方的分离。他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只是如今没想过去找他,因为我知道,要走的人总是有理由的,即便找到了也不是最初的样子,只会徒增母亲的感伤。人生总是有猝不及防的事发生,,到了六岁,我大病。妈妈把大姐二姐留在姥姥家,带着我在镇上租房治病。我和妈妈每隔三天就去医院检查,复查抓药。不去医院时,母亲就去打工挣医药费。母亲活的像条汉子,她习惯了过不去依靠别人的生活,习惯了把给我看病当做生活日常。星辰渐淡时,母亲便起身外出,我有时候目送母亲走出门前那条又黑又长的巷子,转身回屋后我再也睡不着,望着满桌子的药,心头总会莫名钻痛。星月再次悬于天空时,母亲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回家了,然后虚脱的躺在沙发上,连拿杯子的手都是抖着的。可是母亲还是会冲着我笑,硬撑着给我做饭,照顾我吃药,我总是坐立不安。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了,说:“妈,咱回老房子去吧,我不想治病了。”母亲怔了怔说:“别怕,你的病会治好的,我怀你的时候啊,还从山上滚下来过,我还吃过打胎药哩,你现在不都好好的吗?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呐!”我听罢,嚎啕大哭,却什么也没敢和母亲说,我不是在意我的病啊,而是对您的操劳于心不忍。
后来,亲戚们看母亲不容易,都给母亲介绍男友,母亲都委婉拒绝了,母亲说:“我自己可以养活这三个孩子,等她们长大了再说吧!”一转眼,我升入了高三,接着又是大病一场。我无奈的跟着母亲从医院里进进出出。我一边按时吃药,定期去复查,一边紧跟着高三高强度的学习节奏。班主任劝我休学,我笑笑不语。可是被逼到极限时,又很无助,问母亲我该怎么办。母亲说:“人有时候可以自己决定头顶上天空的风云变幻的,你坚持读书,我支持,你休学,我也不说什么。”我想,那么难的日子母亲都能走过来,我这点痛苦有算得了什么。所以,还好,我坚持读完了高三,尽管结局不尽如人意,但也来到了大学。令我欣慰的不止这个,还有就是,在我们成长的这些岁月里,母亲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现在的母亲坚强温柔且大方,眼前的这位父亲刚毅负责且随和。有一次,朋友问我:“阿姨再婚你不反对吗?”我惊愕不已,反对吗?妈妈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为什么反对呢?这份幸福对于母亲来说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在我看来,这是两个经历了人间疾苦,看淡了人间冷暖的人不约而同的走到了一起,能共同面对人生的风雨,能一起看细水长流,谁也不是谁的负担,只是相约共度余生。
虽然对母亲的选择很是支持,可有时又无法端正自己的想法。大一放寒假回家前夕,舍友突然问我对婚姻有什么看法,我迟疑了半天说:“不太清楚,反正我以后大概不会结婚的。”舍友无语。回家后我和母亲聊起这事儿,母亲大惊,说:“姑娘思想很危险呐,虽然还小,不过你看问题不要太偏激了才好。”我说:“结婚吗?到最后,男的不都会逃跑的吗?像我爸爸一样”母亲半晌不语,过了好久说:“怎么都会像你爸爸呢?那时候三个孩子的重担压垮了你爸爸,我呢,除了照顾你们仨,帮不了你爸爸,他总归败给了贫穷,自己走了,其实谁都没有错。”我似乎明白了。
其实,婚姻和爱情不同。爱情里最好的状态是:“你刚好成熟,我刚好温柔。”而婚姻里最好的状态是:“你我既能独善其身,也有能力给对方想要的生活。”在婚姻里,你要足够强大,才可以去讨论与谁结伴而行。而不是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去寻找物质依靠。当生活归于柴米油盐时,你要有能力去分担那一半的压力,这时候,生活中的另一半才会是你的依靠,一起并肩同行,才不会累。所谓的:“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是童话,一个人的容貌总会落,一个人支撑家总会累。所以,努力提升自己吧,你们只有能力相当,才会成为彼此的依靠,即纯粹的精神依靠。杨绛和钱钟书是实力相当的大作家,甚至有人说,杨绛比钱钟书更厉害,而杨绛为了钱钟书能安心写作,甘心归于家庭主妇的生活中,在钱钟书写完《围城》时,杨绛为其写了序。杨绛可以帮扶钱钟书,而钱钟书可以给杨绛心安。他们在爱的名义下相互帮扶,不分上下。这是两个旗鼓相当的人相伴度过余生,并为彼此的生活锦上添花。一个人要有能力在自己的手掌上撑起一片天空,然后在想着找到另一个相似的人,四手拼成的矩形会托起一片很大的天空,那里能容下飞鸟,祥云。如今,终于明白了儿时听不懂的那句话,原来,在妈妈看来,手掌里的天空是家,是幸福,天空下仰望的人是坚强独立的自己;是梦想,是努力过,坚持过后坦然接受的人生。妈妈说我终于开窍了。
自己的天空是可以自己成就,自己掌控的。那片天是在风雨中逼迫自己不断成长,不断强大后拥抱的天空,不必委曲求全,不必寻找,不必依靠。当你独自撑起一片天时,一切都会不期而遇。你的天空里有梦想,有人生,藏着前途,藏着未来,更藏着你的幸福。希望每一个独立且不甘平庸的人,能在那片天空下遇见最完美的自己,遇见旗鼓相当的人,遇见,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