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
先生曰:“人生大病,只是一‘傲’字。为子而傲必不孝,为臣而傲必不忠,为父而傲必不慈,为友而傲必不信。故象与丹朱俱不肖,亦只一‘傲’字,便结果了此生。诸君常要体此。人心本是天然之理,精精明明,无纤尘染着,只是一‘无我’而已。胸中切不可‘有’,‘有’即傲也。古先圣人许多好处,也只是‘无我’而已。‘无我’自能谦,谦者众善之基,傲者众恶之魁。”
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人生但傲,必失许多。傲字害人,有己害人,无我则大。
良知即是易
又曰:“此道至简至易的,亦至精至微的。孔子曰:‘其如示诸掌乎。’且人于掌何日不见?及至问他掌中有多少纹理,却便不知。即如我 ‘良知’二字,一讲便明,谁不知得?若欲的见良知,却谁能见得?”
问曰:“此知恐是无方体的,最难捉摸。”
先生曰:“良知即是《易》:‘其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惟变所适。’此知如何捉摸得?见得透时便是圣人。”
最简单最平易的东西,最容易掌握,却又最不容易精通。见得透时便是圣人。
非助
问:“孔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是圣人果以相助望门弟子否?”
先生曰:“亦是实话。此道本无穷尽,问难愈多,则精微愈显。圣人之言本自周遍,但 有问难的人胸中窒碍,圣人被他一难,发挥得愈加精神。若颜子闻一知十,胸中了然,如何得问难?故圣人亦寂然不动,无所发挥,故曰‘非助’。”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有挑刺的,学理才会精微圆满。真理越辨越明。
自警
邹谦之尝语德洪曰:“舒国裳曾持一张纸,请先生写‘拱把之桐梓’一 章。先生悬笔为书,到‘至于身,而不知所以养之 者’,顾而笑曰:‘国裳读书中过状元来,岂诚不知身之所以当养?还须诵此以求警?’一时在侍诸友皆惕然。”
君子当自强不息,自警不已,何况我辈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