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这个小山村靠的就是药材。
我的家乡位于内蒙古与吉林,黑龙江交界处。众山围绕下的一个小山村。走出十五六里之外也会有一片片的草原。
在我小的时候,记忆最深的就是挖药。那时还没兴起出外务工,唯一的额外收入就是挖药。那时的药是纯天然的,野生的。
挖药的队伍是一道独特的风景,早晨你会看见车队排成一条长龙,一眼望不到头。好几十辆车:有马车,有驴车。车上坐着男人,女人。还有孩子。家里孩子小放在家没人看的也放在车上。
我就是那个跟着哥哥姐姐们上山玩的孩子。每当坐在车上看着路边的风景,都是我最舒心快乐的时候。路边的小花随风摇摆,草丛中的蛐蛐在不停歌唱。再伴随着车马人声,那一幕,多少年后都是我心中最美的风景。
挖药的车都是放在阴坡凉快的地方,便于中午休息。哥哥姐姐们这时就挎着篮子,开始挖药。我们这的山,真是富有的山。山上的药材多种多样,我逐溅认识了,防风,红柴胡,桔梗,软志,黄芹,马黄草,苍珠,等好多药材。这也给我长大后上山挖药打下了基础。
这山上草和药都掺杂着,非常好看,有开黄花的,有开蓝花的,还有开白花的。不光有药材的花,还有各种野花,象我们常吃的黄花菜。还有一种也能吃的花,叫红花,摘下来放在嘴里甜滋的。也是我的最爱,一边玩一边摘着吃。
走在山中胸怀就霍然开朗。各种不知道名字的野花,争奇斗艳。沐浴在蓝天下,花丛中,真是身心愉悦。
到中午吃饭了,我们把在家带的粘豆包,大碴水饭,还有咸鸭蛋,都拿出来。给车辕子盖上凡布,就在下边乘凉,吃饭。不知为什么,就觉得拿到山上的饭非常好吃。我们姐几个是狼吞虎咽,一会就吃完。然后躺在地上休息一会,躲过中午的烈日,反正我是总能睡着的。
下午我就不玩了,我会把哥哥姐姐们挖的药归垄一下。红柴胡用绳子捆上,防风,黄芹等用袋装好,便与往车上装。为了让哥哥姐姐挖药时带着我,这些活我总是细心做好的。
我们挖药不能总在一个地方,在一个地方挖,小药材得留下,留给下年挖,让它长长。所以明天我们就得离开这片山了。
从这片山过去,上道,再往西走大概五六里地吧,那是一片平坦的草原。挺远就看见黄压压一片,那是红柴胡的花。遍地都是药材,你不用动地方,就转圈挖,一会腰间就围一圈了。挖红柴胡,腰间得系个绳,挖够一把,就插到腰间,大概十五六把就能把腰间插满,然后再卸下药材。
草原附近有玉米地,每次我都会去地里瓣玉米。然后在地上挖个坑,捡些枯草枝,小树枝铺在坑里,上面放上带皮的玉米,然后上面再放柴禾,点着烧。等柴禾都烧尽了,玉米也熟了。在山上吃烤玉米就是香。每次都乐而不疲。
又过两年我渐渐长大了,放暑假挖药,攒学费。这是我们这代穷学生能帮助大人减轻负担唯一的出路。我们走遍了家乡的每坐山,每片草原,那里留下了我们青春的汗水和足迹。也成就了一批靠挖药上学,走出农村的孩子。
我同学的哥哥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家四个孩子,两男两女。他是老大,是男孩。上高中时由于家庭困难,学习压力也大。那时考学是包分配的,要求也高。他有点神经衰弱,就休学两个月。在家的这段时间,他天天挖药,挎着篮子,一天两次往返。一个来回得走二十几里,可想而知有多累。晚上回家还自已补习功课。功夫不负有心人,高考时他终于考上了大学。后来分到了公安局,听说还当上了局长。
斗转星移,转眼我们步入了中午。再回家,听说年轻人沒有挖药的了,岁数大点的,还有人上山去挖。现在挖不挖药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对家乡,那些山,那些草原的怀念。等我不再为生活奔波了,我一定回家乡,看看山,看看草原,再看看那满山遍野的各种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