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喻楼打了个手势,宁水仙伸出春葱般纤纤玉手,往背后屏风一拉,屏风后面现出一榻,榻上放着一个宽大的楠木刀匣。她双手捧起,送给宦喻楼手里。
白如轩已有些紧张,他的手已有些发抖,他担心这刀匣里放的那传说里神兵利器。
宦喻楼抚摸着刀匣,就好像抚摸着情人的手,他的眼神又变得温柔起来,他似乎觉察出了白如轩的变化,淡淡笑道:“就算丁兄不清楚神刀的故事,但白将军是不可能不明白江湖上那么多门派为之癫狂的原因。”
白如轩不语,他的脸上已有冷汗渗出。
江湖上流传着太多的传说,有的是真,有的是假,有的却不知道是真是假。
丁谨原来以为,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鬼哭神刀,一切都只是宦喻楼为了他的计划而编造的故事。他不明白为什么白如轩会露出害怕的表情,难道这鬼哭神刀,是真实存在?
就在丁谨心念电转的时候,宦喻楼已慢慢打开刀匣。
只一个眨眼,宦喻楼已是绰刀在手。
刀长六尺,宽二尺,漆黑的刀柄,青铜的刀锋,刀锋上绘着鱼龙花纹。
刀在宦喻楼手里,散发一种诡异的气息,一种不似在人间而像是来自地府的气息,这气息居然令丁谨感到心寒。
这柄刀好像带着种魔力,因为宦喻楼取出这柄刀后,丁谨的眼里,就只有这柄刀,而所有的事物,都仿佛消失了一般。他已是心头大骇,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宦喻楼食指在刀锋一弹,刀锋上居然发出一种凄厉而怪异的声音。上好的兵器,都会响彻美妙的声音,有的声音如龙吟,有的声音像泉水的流动,有的声音像古筝的弹奏,有的声音像风铃。可是这柄刀,居然发出的声音像极了厉鬼的哭声,一声一声,断人肝肠。丁谨和白如轩同时感到不寒而栗,他们也终于这柄刀为什么叫鬼哭神刀。
这时天已漆黑,虽然房间有盏盏明灯,但是这柄刀发出的声声厉鬼哭泣般凄厉的声音,使得周围的氛围,变得诡异而可怖。
握着这柄刀的宦喻楼,好像已经和这柄刀融合,他的身上散发着魔神般的气息,他的眼睛里,也闪着邪异的色彩。不过这邪异的色彩,转瞬被脱凡的色彩取代。
“能死在鬼哭神刀之下,算是你们的荣幸。”宦喻楼一字一字道。
白如轩知道这柄刀的可怕,所以他不敢与这时候的宦喻楼交手,他向丁谨使个眼色,便施展起白驹身法,往外头飘飞。丁谨看白如轩如此反应,心知不妙,强提一口真气,如离弦箭似的往门口射去。
宦喻楼的嘴角浮起了一丝骄傲的笑,他一挥手,一道电光疾飞而去。这光芒一现,瞬间就充满了整个房间,瞬间就追上了白如轩和丁谨。
丁谨和白如轩处在这遮天光芒的笼罩下,在这电光石火的生死一刹那,丁谨和白如轩一连改变十多身法,避开了刀光,但仍是被刀气渗透进了皮肤,两人同时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这疼痛转瞬流遍全身。两人强忍着疼痛,运起真气减缓下坠之力。
大概几个弹指的时间,丁谨和白如轩同时落地,但是宦喻楼,也已落到了他们身后三丈处。
宦喻楼手握着鬼哭神刀,在无边的黑夜里,有如石窟里镌刻的魔神,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威慑苍茫的魔力,这股魔力在丁谨想来仍觉得不可思议。
夜空中本来是繁星点点,明月高挂,可是鬼哭神刀一亮出来后,漫天的星星、皎洁的月亮,都一并失去了光泽。天地万物,都在鬼哭神刀面前变得黯淡无光。天地之间,仿佛只存在鬼哭神刀,而世间万物,都化为了一片虚空。难道对鬼哭神刀而言,一切都没有意义,一切都只是虚空?
这感觉令丁谨绝望,这感觉同样令白如轩感觉绝望。
丁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门派冒着生命来风铃,要参加神刀大会,要争夺鬼哭神刀。只因为这鬼哭神刀确实是世间罕见的神兵利器,拥有了它就可以无往不利。
丁谨过去曾见过不少江湖上有名的兵器,有的吹毛断发,有的削铁如泥,但是这些兵器和鬼哭神刀相比,简直迟钝的很。因为这柄刀一经出鞘,就意味着毁灭,就意味着一切都归于虚空。
宦喻楼一步一步向着丁谨和白如轩逼近,他不无得意地道:“本楼主才用了一成功力,你们就不能抵挡了。”
他再不是自称我或者宦某,而是自称本楼主,言语中带着不可一世的气派。
丁谨听罢心已沉了下去,这一成的功力已如此可怕,鬼哭神刀的全力发挥,会是何等的骇人听闻?
宦喻楼手腕抖动,又是一刀挥出。
丁谨已知无从阻挡,因为这一刀再次挥出的时候,天地之间,只有这一刀的光芒,只有这一刀的光芒瞬间充满天地间。
整个林子亮如白昼,借着这绚丽到不可思议的光芒,丁谨看到穷顶的翻滚的乌云居然匪夷所思地向两旁飞速的散开,难道这柄刀的威力,真的可以碎裂苍茫?
天下万千招式,如繁华过眼,在鬼哭神刀面前,都如江河东流,转瞬即逝。
“当当当”几声兵器交击的响声传入耳里,丁谨隐隐约约看到了漫天的刀芒里,梁月洁、陈蜀月、董羞月、木树月、浊浑飞、文依梦一起用刀剑架住了势在必得的鬼哭神刀。
他们六个人都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可是一起联手,却依然止不住后退的身体。
漫天的光芒渐渐消失,可是那样如厉鬼哭泣般凄厉的声音,却仍是一声声响彻云霄,不绝于耳。
宦喻楼收刀,他们六个竟然一齐倒退了十数步,梁月洁、陈蜀月、董羞月、木树月手里的刀,居然一寸寸碎裂,就好像一片片落叶漫天飘飞。
宦喻楼一脸的傲然地道:“你们能挡本楼主三成功力的一刀,不枉学武一生了。”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从梁月洁她们脸上,移到浊浑飞和文依梦,他细细地打量着二人,赞道:“你们二人的兵器,能挡鬼哭神刀一击而不碎,算是不错的兵器了。”他顿了顿,接着道,“你们来到这里,证明了四大狂徒已经死了,也罢,这些武功低微的江湖鼠辈,不配给金风玉露楼效力。”
梁月洁调整了一番,冷冷道:“你既然知道你的鼠辈手下都已经死了,就应该明白你如今已是大势已去。”
宦喻楼不禁笑了,大笑,他凝视梁月洁那双泉水般空灵清净的眸子,语气里充满讽刺意味的道:“你确定你们联手能赢得了本楼主,可是,你连兵器都没了,拿什么跟本楼主斗?”
梁月洁不语,方才她确实拼尽了全力,仍是无济于事。 她清楚现在宦喻楼的可怕,以及他手里那柄刀的威力。
陈蜀月、董羞月、木树月她们的心已凉透,在她们看来宦喻楼的力量已超越人类的极限,方才那一击简直不是人类的力量,而是某种魔力。
即使文依梦和浊浑飞,眼神里露出了一丝丝的担忧。
丁谨心里已是暗中叫苦,虽然文依梦及时到来救了他和白如轩,但是他们也因此置身于宦喻楼无坚不摧的鬼哭神刀。他见过神刀在手的宦喻楼的可怕,那种如魔神降临的力量即使是神剑薛亮在此,也不一定能够抵挡。
宦喻楼似乎看出了丁谨他们心里的不安,他的目光依次扫过梁月洁他们的脸庞,最后停在丁谨脸上,他的嘴角又绽出了一丝骄傲的微笑,只听他又一字字道:“丁兄,你是知道鬼哭神刀的厉害对吗?”
丁谨不答,因为他没什么可说的。事已至此,他已经知道自己低估了宦喻楼,所以他唯一的后悔的是不该将梁月洁他们卷入这场纷争。
即使丁谨没有回答,宦喻楼仍是说了起来,他好像是自言自语:“丁兄啊,其实本楼主是欣赏你的,只可惜你这人太过于执迷不悟,如若不然,你或许成为本楼主的左右手。”他一言到此,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你可以觉得你自己是要为民除害,可 是本楼主,又何曾杀过一个无辜之人?
出乎意料的是,丁谨居然一怔,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而怔。
只是丁谨听这句话的时候,想到了凌素飞。他至今还记得,当时凌素飞的呼喊。现在在感觉,这时候的宦喻楼的言辞,与那时候的凌素飞如出一辙。
宦喻楼似乎没有注意丁谨神情的变化,,他依旧像极了自言自语:“本楼主之所以要清楚风铃的势力,江湖地门派,只是为了朝廷的长治久安。”
丁谨听罢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文依梦不顾生死地质问道:“你们屡次对朝廷命令置若罔闻,还谈什么为了朝廷??”
宦喻楼摇了摇头,他长叹了一口气,“你错了,杀你哥哥的命令,本来就是朝廷的指令,本楼主,也是遵循朝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