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枕草子》,极喜欢清少纳言的一段话,大意为:“春,曙为最。夏则夜。秋则黄昏,冬则晨朝。”说的就是各季节最美的时段,对于秋季这一说法我是十分赞同的。现在节气上已过立冬,季节却还停留在深秋。树叶半褪,黄昏时刻被懒懒的夕晖一映,好看极了。
再者说,晚霞也十分动人。没有云彩,只有均匀的光辉寸寸在天色上晕染开,从橘红过渡到宝蓝,颜色清透,颇具印象派画作的迷离气质。
待到天色全黑——这个季节天暗的很快,就能欣赏到晴夜的好景。那样浓郁的墨蓝色,星星铺天盖地,微微闪动,很是俏皮。
倘若站在树下望天,光秃秃的枝丫将天空分割成不规则的几何状,又像满釉的冰裂纹瓷器了。
秋日也不是只有黄昏以后可赏,白天忙碌,总是匆匆地从一处赶向另一处。这时候走路是一种享受,因为脚踩着许多落叶。校园里梧桐多,落叶也多为梧桐叶。梧桐生的高大,落叶起来也声势浩大。坠落下来,掉在地上,“啪啦”一声脆响,风飒飒一过,这些叶子又翻滚起来,别有生趣。
落叶零星分散是一种好看,平铺一片是一种好看,随意扫扫收拢一小堆又是一种好看。并且它们颜色漂亮,又带点清香味,让人喜欢又惊奇。前两日下课回来,看见小树林里几个七八岁的孩子:有的举一片叶子盖在脸上,有的泼水似的把落叶扬起来,还有两三个弯下身,各挑选了一捧满意的叶子抱来抱去。这落叶是他们新得到的小玩意儿。
早上如果起的较早,并且有闲心摸一把草叶,就会发觉那是潮湿的,冰凉透骨。这又是秋季特有的一样东西——露水。这也不便于收集起来,所以也做不到屈原那般“吸湛露之浮凉兮,漱凝霜之雾雾。”但要是真能吮清露来感受秋凉,含凝霜进行吐纳,倒不失为一种雅兴。
除了这些天然景致,还有许多尘世的乐趣。
秋日天冷,女孩们换装了,长长的绒裙波光潋滟,各色的围巾拖着流苏,看着赏心悦目。
时令水果也上市多时。苹果脆了不少,拿在手里凉津津的。还有桔子,闪着打过蜡似的暖光。再想想过不了多时,鸭梨和柿子也要上市了,不免口舌生津,开始思念梨汤和柿饼。
说到吃的,还有一样,就是糖葫芦。现在的没有一扎长的糖峰了,可是多出来好些原来没有的花样,豆沙馅的、夹橘瓣的早就不新鲜了,单说糯米的、紫薯的、果仁的……就能数好久。北京的糖葫芦最正宗,又称做“糖墩儿”。前些时候去了一趟,看小店里有几支半人高的“糖墩儿”,红亮亮的,霸王鞭似的竖在那里。
“自古逢秋悲寂寥”,可是看如今光景,也没有什么悲伤寂寞之处。我们常说春光乍好,又怎么不可以说“秋光乍好”呢?到了秋日,思念却是寻常之情,“鸿雁传书,鱼传尺素”又是一段佳话。
提到大雁,北方这里没有大雁,但是有燕子。燕子是南迁的。想到次,忽然发现已经许久没见过燕子,一定是在我不经意中,悄悄回南方去了。
万幸北方这里还有些鸟儿,不至于冷清,喜鹊麻雀最常见,也不南迁。早上喜鹊依旧神清气爽地叫嚷,虽然叫声很是难听,想必它也不自知。还有麻雀,这几天很冷,看它们也懒于飞来飞去了,只在地上蹦,并不比飞慢多少。有时人走近了,也不怕,只自顾自地跳着脚儿。人低头一看,好家伙!这小家伙居然这么肥硕了,真是一个绒球。
校园里到处是这种悠闲蹦哒的”绒球”,都吃的肥肥的,这是为了预备过冬。我看着鸟儿羽毛甚厚的样子,也觉得冷,这两天换了件更厚的外套。我也要预备过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