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一次看见他,是在小城的一个KTV,人很多,远远的,我就注意到了他。他身上流露出的中年男人历经沧桑、阅人无数的风韵,是吸引我的主要原因。
好像宿命般,我会走进他的生命,与他纠缠。
那次去KTV,是班上同学的一个生日,一群朋友拉着我去,我不太喜欢招惹别人,静静的坐在角落,望着人群,喝着酒。当我把目光落在了他的侧脸,便再也不想离开。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就好像恰到好处的风流,让人欲罢不能。
朋友们在一旁很嗨的唱歌,她们过来拉我,望向我目光所及之处。她们开始打趣,“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我没有理会,听她们的聊天,我知道他是一个酒吧老板,他在玩一个聊天交友软件。
我假装没有听她们说话,拿起酒杯呡了一口,心跳加快,我暗自记住了那个交友软件。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爱上他了。
(二)
初中,我在小城在最好的中学读书,中考发挥失常,连小城里最差的重点中学都没有考上。我妈是一个好强的人,想让我接受最好的教育,已经准备好几万块钱用高价把我送进小城最好的高中读书。可能是老天的捉弄,我妈在学校排了一天的队,结果没有了名额。
我并不在意,因为朋友们把职业高中的生活描绘的天花乱坠,她们都在劝我不要读高中。我心动了,至于重点高中,去不了就不了吧。
尽管家里面的人不断反对,我依旧固执的坚持了自己的选择。
也就是这样,我开始了和大多数学生完全不一样的学习生活。在别人最苦逼的三年,我们过得最轻松。我们上课化妆照镜子,下课讨论谁更漂亮,谁穿的衣服好看,谁去做模特赚了多少钱。
我们在乎的不是学习排名,而是外貌和家境,我们担心不是如何提高成绩,而是如何变得更好看。
(三)
起初,我有些不习惯,心里想着不能整天玩乐,要认真学点儿东西。可是没过多久,我的想法就开始慢慢变化。每当我坐在教室认真的看书,就有人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你真是喜欢学习呀。我没有办法,赶紧把书收起来放在课桌下,然后掏出手机。
我的个子不高,但是五官精致,看起来小巧可爱,从小我就被很被很多男生喜欢,情书收了一大摞。只是家里人管教的很严格,我从没有谈过恋爱。
也是因为我的长相突出,总有些女生看不惯我,和我阴阳怪调的说话,总想我拉入泥沼的深渊。
后来,我真的变成了她们希望的那样。
学校有规定,所有的人都必须住在学校。其实这对我是一种解脱,我不用每天回家,我爸我妈一周只能见我一次。我可以过得更自由。从小,我就被我妈逼着学习,我很希望,能够摆脱他们。
我开始习惯这种散漫的生活,每天早上起来化好妆,穿上精心搭配的衣服,昂首挺胸,出去总是会让人多看两眼,我自己也很满足。
(四)
从KTV回来之后,我立马下载了那个聊天交友软件,小城不大,我一直搜附近的人。连续几天,我都混迹在那个软件上,一条消息一条消息的筛选。
终于,我找到了他。
我用了自己最漂亮的一张照片做头像,果不其然,他被我吸引了。
我忐忑的和他聊天,如从未见过他般。
连续一个月,我都沉溺于他的世界。我们开始约出去见面,学校规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吃晚饭,每天下午,他会开车来学校接我,我就会和他一起在公园散步。我和他聊学校里的事情,他给我讲述他的生活。他很会说话,每次都侃侃而谈。到了上课时间,他就把我送回学校。
他的脸轮廓清晰,一股男人味显露在眉宇之间。尽管三十多岁,看起来不过二十几的小伙子,他看我的时候眼里全是温情脉脉。他告诉我:“你很单纯,只有和你在一起我的心灵是纯净的,我想要你一直陪着我。”
我心里清楚,他是一个花花公子,喜欢勾搭漂亮女生,和我在一起之前,和很多女生都有关系。然而这些,我都不在乎,我把他当成我的男朋友,真真正正的男朋友。
没有什么正式的告白,我就和他确立起了男女朋友关系。
他不知道,我为了和他在一起,蓄谋已久。
他不知道,我对他,是一见钟情。
(五)
社会上的人都叫他仝哥,我也跟着叫他仝哥。他三十六岁,恰好是我年龄的两倍。他很有钱,经营着几家酒吧,在这个不大的小城,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我在学校没有吃饭,他会给我打包好亲自送到我的学校。他知道我宫寒,大姨妈来了之后肚子很痛,他给我买红枣和枸杞让我泡水喝。冬天,和他抱在一起睡觉,我睡梦中说着好冷,他赶紧起床加被子。
和他在一起,我的心快要融化了。和他在一起,或许是错的,或许不应该,但那又怎样,我只想全力以赴。
有时候,我和他去酒吧。酒吧里灯红酒绿,到处都浓妆艳抹打扮的很妖娆的美女,在那个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的美不值一提。
我亲眼看到那些女生主动去接近他,坐到他怀里拉着他走。而他用手指着我对她们说:“我小媳妇在这里呢。”仝哥的声音里全是宠溺,从那些女生的眼里,我看出了鄙夷和嫌弃,她们甚至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我并不理会她们。
我和仝哥闹脾气,“你在外面是不是还有很多女人!”他像个小孩子般和我发誓,“没有,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再也没有和她们有联系了。”
我心里清楚,像他那种风流倜傥又有钱的男人,有很多很多女生投怀送抱,他又怎会坐怀不乱。而我,当初也不是因为多看了他一眼而无法自拔的吗。
我知道他有家室,而我依旧还是奋不顾身的爱上了他。
(六)
我以为我会一直风平浪静的和他在一起,我以为他对我是全心全意。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年轻的时候总是太期待爱,总是太相信别人,而后伤了自己。
那一个月,大姨妈迟迟未来,我有些担心,给他发了条短信。他带我去一个公园的公厕进行验证。难以接受的事实是,怀孕了。看到结果那一刻,我的心里全是恐惧,我自己没有察觉到,我的双手竟然在颤抖。
回去的车上,我坐在副驾驶上,恐惧与害怕填满了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呼之欲出。他轻描淡写的说:“我给你钱你什么时候去医院打掉。”那一刻,我第一次对他大吼:“你就知道钱!”然后大哭了起来……
到了学校,我没有去上课,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全身乏力,眼前一片漆黑。怀孕的事情我不敢告诉家里人,不敢告诉朋友,而他更不会陪我去医院。
我去医院的那天,是中秋节。而他,和他的家人去了外面旅游。忙完了一切手续,医生问我男朋友怎么没有来,我忍住泪水没有说话。我被医生推进了手术室,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从手术室出来,我拼命睁开眼,全身没有力气,脸色苍白如纸,心如死灰。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天真有单纯的女生了。
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恨你。
(七)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除了我,还和其他女生在一起,给她们钱,给她们买戒指。我早就知道他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放在他爸家养着。我早就知道他老婆很贤惠,每天晚上都等他回家……
我只是不愿意相信,我的真心会全军覆没,我的整个青春会如此不堪。
毕业后,我离开了那座小城,放假回家,与朋友聚会,遇到过他两次。我感叹,世间就有那么多的巧合。结局要么是他落荒而逃,要么是我主动离开。我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