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至老农的家里,一个篱笆院,几间草房,收拾的也是干净利落。家里有几只咕咕叫的老母鸡,还有一只母羊和两只小羊,三只小狗。如雪见了,又免不了撵鸡追羊,玩得不亦乐乎。
飞云在旁边笑呵呵的看着,很是羡慕如雪的恣意和率真。他忽然想之前在仙鹤堂那单调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外面的人和事真有趣。
那老汉看见院子里这鸡飞狗跳的一幕,擦了擦额角的汗,就笑呵呵的去厨房忙活了。不大一会儿,厨房里就传出饭菜的香味。香椿芽、荠荠菜、野蒿子,全是野菜,味道鲜嫩无比。如雪吃了一大碗米饭,感觉还意犹未尽,拍拍肚子,说“吃饱了!”那老汉笑笑,眼角眉梢全是喜意。那眼神里竟有些迷蒙,好像在透过飞雪看另一个人。
“你认识我?”飞雪讶异的问道。
“老汉我并不认识你这样的贵人,只是看到你想到了我的女儿,若是在眼前,也这么大了啊。。。”老汉叹息道。
“你女儿她?”
“她很好,只是她。。。”老汉欲言又止。
飞雪看到老伯那有些难过的眼神,说道。“老伯,对不起,问到了您的伤心事。”
老汉挥挥手,“没事,没事。”又看着满桌的菜肴,“你觉得好吃吗?像你们这般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姐儿,应该很喜欢吃这般的野味吧。”
如雪和飞云连连点头,确实是未曾吃过的味道。
老汉一看日已中午,便起身拿起一柱香,走到里屋,对着墙上的一幅画,上香,鞠躬,神态十分恭敬。透过袅袅的香雾,如雪看到那墙上的 画,好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走近看,哪里有什么凤凰?分明只是一团红火火的火焰。
“咦?我刚才看到的明明是凤凰啊!”如雪不自觉的发声,感觉有些唐突,便禁了声。
“你能看到凤凰?”那老汉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
“啊。近了反而看不到了。” 如雪有些奇怪的答道。
那老汉转向飞云,“你能看得见吗?”
飞云摇摇头“不能!”他刚刚试过多次,并没看到什么凤凰。
老汉点点头“这真是血脉的神奇啊。。。”
“什么血脉的神奇?我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血脉吗?”
老汉点点头“是呀,姑娘你的血脉确实异于常人,日后你便知道了。”
看那老汉不准备再说,如雪有些气馁,打的什么机关?忽而又转转眼睛,心想,一定要问个明白,看老汉恭敬的行完礼后,眨巴眨巴眼睛道“老伯,不供奉神灵,为啥要供奉一团火呢?”
老汉退出里屋,坐在堂屋里和飞雪他们说话。
“多年前,初春,有人要去绞杀冰蛇王,他想获取冰蛇王的蛇胆,唉!总是有那么几个贪心的人呀。本来在冬眠中的冰蛇王不知道为什么提前苏醒,和那些人激战。激战中竟然激愤的吐出身体里的寒煞冰源,冰冻了整座冰湖山。除了少数人逃出,那座山上有近二百人都被冰封在里面。传言只有凤凰吐出的这团火才能融化这冰湖山,才能解救里面被冰封的人。。。”
“难道说您的女儿也在那里?”飞雪迟疑的问道。
“是呀,那日,老婆子和我那六岁的小女儿要去冰湖山去看冰蛇王。每年冰雪融化的时候,冰蛇王会被融化的水流冲到冰湖里。它的身躯很大,也很温和。它会继续着冬眠的样子在冰湖里睡上几日,然后醒来游走。附近的人们每年都去看,还会带一些馒头、肉的食物堆积到湖边让冰蛇王醒来后吃掉。我们从来没有认为冰蛇王有多冰蛇王几乎是我们这儿的神蛇。它不扰民,它只是在冰湖的深处过着自己的日子。我们去冰湖打鱼,只要不去它的巢穴,都会安然无事。有人掉到冰湖,它还会把人推到岸边。哪曾想,那日突然有几个蒙面的武林人飞身踏水仗剑要杀蛇王取蛇胆。他们悄然而至,本来可以一击而中,但有个孩子突然大哭大喊让冰蛇王当心。那蛇王被提前惊醒,蛇眼突然睁大,庞大的蛇身一摆,整个冰湖被搅的天翻地覆。可是那些人却也十分厉害,他们不只有剑,而且身上还带有连发弩箭,箭头上蘸着绿油油的东西,一沾到冰蛇王的皮肤,就起一阵青烟。冰蛇王在那些人的围攻下,痛苦的嘶叫。最后没有办法,便吐出了它的本命之源——寒煞冰源,那寒煞冰源相当厉害,以冰蛇王为中心,快速的发散出去,冰封住湖面,冰封住那些要杀它的人。人们吓得四散奔逃,在奔逃中被冰封,吓得张嘴大叫,在大叫中被冰封。仅有很少很少的人逃了出来。。。”
那老汉说的惊险无比,说到最后,神情那么沉痛。
“我听说老婆孩子出了事,急急忙忙跑了过去,可是那山已经成了个冰坨子,我和几个同村的人在外面用刀砍,用斧子砸,用火烤,都无济于事。我们坐在那里嚎啕大哭,那冰是透明的,我都能看到里面活生生的人 ,我的手似乎都能碰到他们,可是就是摸不到。我们在那里翻来倒去,捣鼓了好些天,觉得里面的人必死无疑了。。。”
说到这里,那老汉老泪纵横,又想起了当初那绝望无助的场景。
慢慢的,他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光芒“这时,来了一个灰衣人,那灰衣人说‘寒煞冰源里的人死不了,凡火融化不了这冰源,但是凤凰吐的火却可以,你们慢慢等着凤凰出世就可以了。’ 他拿出一个卷轴,上面就是这团凤凰的火。于是我就把这团火供奉起来,每天中午一炷香,日日祈求这上天让这团火早日出现。” 他没说的是,这灰衣人还在他家住过几天,告诉他若有能从这幅画里看出凤凰的人来,便跟她讲这个故事。
老汉走到门外说“头两年,心灰意冷,整日以酒浇愁。后来就想着若是我那老婆孩子被救回家,我却穷困潦倒,家不像家怎么行?这几年,我用心种田,每日都整饬好屋子,喂好鸡,喂好羊。。。说不定哪一日,老婆会牵着我闺女儿的手站在院子里,老婆会叫我相公,闺女儿会叫我爹爹,闺女儿那么小,最喜欢撵鸡啊抱狗啊,那有多好!”那老汉的眼中满是憧憬之色。他撒了一把小米给咕咕叫的母鸡,那母鸡咕咕叫着低下头啄米,剩下的几只飞速的跑来,咕咕咕叫成一团,最后那案首挺胸的公鸡也加入进来,还恃强凌弱得啄着跟它抢食的母鸡。这群活蹦烂跳的鸡,并不知道它们的主人那凄凉无奈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