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和我打赌,我输了她五个吻,她输了我三个吻,其实无论输多少都没关系,我想和她打一辈子这种赌。”
这是热门话题“不甘朋友不敢恋人”的一条微博。
在八月的夜风中,我的眼眶迅速红了,我感到有眼泪砸落下来,流入了键盘缝中。
蓝凌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学生,老师的宠儿。一次考试过后,老师居然把我和他编为了同桌,实在是让我这个在中下水平徘徊的人受宠若惊。
我在日记本里这样写:他不算帅气,但他的笑容干净,衬衫整洁,这样的同桌很好很好。
蓝凌特别喜欢穿白衬衫和牛仔裤,并总是能让他们保持很整洁的样子,看上去一丝不苟,其实也是特别爱玩的男孩子,这个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同桌之后,我和他迅速熟络了起来。看他学习起来正经八百的样子,一下课也是吊儿郎当的。蓝凌讲冷笑话那种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感觉我至今都记忆犹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班上开始流行打赌,但赌的都是类似“下一个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是男是女”“那个一口一个就是说的物理老师下一句话里会有多少个就是说”这些极度无聊的东西,但大家都乐此不疲,还乐在其中。
最后蓝凌欠了我五个吻,我欠了他三个吻,弄得他一有空就对我说,欠我的吻什么时候还啊?这个时候我就会不甘示弱地嚷:“拜托,你欠得多好不好?你就不会先亲我五下,我再亲你三下啊?”未了还会补上一句:再说我是女生啊!
蓝凌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你是女生?”再加一句:“谁告诉你的?”我经常被气得七窍生烟追着去打他,结果他一边跑一边大叫“不亲你就恼羞成怒打人了”,我追也不是停也不是。
他成绩那么好,每次都拿第一,而我偏科严重,连简单的能量守恒题都不会。
看着试卷上一版的红叉叉出神,蓝凌凑过来,我连忙把试卷胡乱揉成一团塞进抽屉,好像比做坏事被当场抓包还要尴尬。蓝凌把头收回去笑了笑,“不会做就问我啊,我教你。”
我感觉自己瞬间变身言情女主角,玛丽苏到炸,然后蓝凌又加了一句“人蠢就要学会问”,顿时气氛全无。
物理虐我千百遍,身边有蓝凌这位大神也只能勉强让我在及格线边缘徘徊。对于一个类型的题弄懂了这题换个形式我又不会了这件事蓝凌也很是无奈,“怎么又错了,蠢死了。”
那时候仙剑三正火,班上男生天天争论唐嫣刘诗诗杨幂到底哪个最好看。随着蓝凌天天骂我蠢得猪一样,突然有一天开始叫我猪婆。
我惊讶万分却又很快不动声色地默认,我不敢也叫他菜牙,更不敢问为什么,我害怕我一开口就会打破我以为的那些美好。
那些偷偷发酵的情事,那些不可告人的心动,有一颗名叫暗恋的种子偷偷在我心里扎了根,伴随着如列车开过铁轨呼啸而过的青春和那些同桌岁月,它偷偷地发芽、成长。
我喜欢的那个男孩,总是一边骂我蠢得猪一样一边又无比耐心地讲那些换汤不换的题。
我也开始相信缘分这种东西了, 不然我和蓝凌怎么会连续做了一年半的同桌,期间有编过座位但我和他又坐到一起了。
有时候蓝凌开玩笑:你看,这是缘分啊。我会痛心疾首地点头:对,孽缘。其实心里也重重点着头。可那些小确幸,我一丝半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只是到了高三下期的时候我们还是被编开了,还隔了好几组。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总以为毕业遥遥无期,可转眼毕业就在眼前。
黑板上的数字一天一天变小,在一次又一次模拟考后,高考也如期而至。
毕业晚会上,KTV里群魔乱舞,受不了里面的嘈杂,我走了出来,在楼下花坛的树下坐了下来。
然后,我看到蓝凌也出来了,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
酝酿了半天,我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他的声音传来:“考的怎么样?”
“算是发挥超常吧。”可是离你还是那么远。
在这之前,蓝凌早就是重点大学的保送生。
他笑了笑,“那就好。”
又是长久的沉默,许久之后,他站了起来,“进去吧我们。”
“蓝凌!”
我情急之下大声喊了他的名字。
他转过头,看着我笑,“怎么了?”
在KTV闪烁的霓虹灯下,他的笑容如三月里盛开的桃花般灼灼其华。
“我喜欢你。”我小声说道。
可是KTV内传来的嘈杂的音乐声迅速把我的声音淹没。
蓝凌愣了愣,我笑了笑跟上他的步伐,“没什么,进去吧。”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我喜欢你啊。
可是你那么优秀,那么出色,好像这世间美好的东西都敌不过你般。我是多么害怕,你会对我的喜欢。
不顾一屑。
后来他去了外省,而我留在本地一所大学。
在班级群里大家都经常说起他,他那样优秀的人,在哪里都是发光的。我也会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偶尔也会和他哥们旁敲侧击说起他,偷偷关注了他的微博。
仅此而已。
我们就像是两个平行世界的陌生人。
互不打扰,互不侵犯。
我轻轻点开了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
只有博主自己评论了一句“其实那天晚上是听到了的,其实是后悔过的,其实也知道并没有用。”
我慢慢打下一行字又按下delete键看着它们一个一个消失,最后把光标移到右上角关闭页面的叉上。
没关系,我只是手有点抖而已。
夜风拂过脸颊,有凉意。我听到自己轻轻说,亲爱的少年,还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