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掩耳怎么盗铃?不自欺如何欺人呢?
这两个成语,好像幼儿园就学过,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两个都是贬义词。中国人的价值观很好地从这两个词的含义中体现出来:不要自欺欺人,不要掩耳盗铃。
这两个成语是褒义还是贬义,评判的重点似乎都被安放在后两个字上。因为「欺人」是不对的,「盗铃」是不对的,所以「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就没有任何合理性可言了,甚至被讽刺为滑稽、荒谬、阿Q正传。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假如「欺人」和「盗铃」,由于某种特殊的动机,变成了正义之举,或是化身为我们生活中所不得不面对的目标或障碍,那么这两个成语所传达的意思,会不会发生天壤之别?
多数的我们一生中不曾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也不会经常谎话连篇欺骗别人。所以如果我们仅仅是把这两个成语的范围狭义地限定在「偷盗」和「欺骗」上,那真的是蛮肤浅的。反之,当我把重点转移到前两个字上,细细揣摩,我总觉得,一直以来,我们对这两个成语有很深的误解。
「欺人」,不一定指欺骗别人,也可以扩展为在他人面前树立自身形象、表达自己立场以向对方输出自己观点的任何相关行为。
「盗铃」,不一定指偷盗,当然也可以扩展为你想要去做、但并不被旁人认可的任何事情。
这样解读,有何不可?
因此,「自欺」,就不再是指欺骗自己,而是一种「与自己和解、对自己认可、建立自信」的心态。哪怕这种和解、认可与自信,是真的靠欺骗自己得来的,也不必对此耿耿于怀,因为「自欺欺人」告诉我们,如果连自己都怀疑自己,连自己都不认可自己,又怎么能指望别人的信任和认可呢?
因此,「掩耳」,「掩」住的也不再是铃音的警戒,而更多掩住的是旁人的流言蜚语。但丁的那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太累赘,何不简化成我们古来已有的四字成语「掩耳盗铃」,因为在这个解读里,它正是和但丁所说同义啊。
「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小学老师教会我们这两个成语,但他们却没有教我们另外两个成语,一个叫妄自菲薄,一个叫循规蹈矩,更没有告诉我们,它们也是贬义词:不要妄自菲薄,不要循规蹈矩。
既不能自欺欺人,又不能妄自菲薄,也不能掩耳盗铃,还不能循规蹈矩,这中国人的人生还真是艰难呢!
而我要说的是,尽管自欺欺人的阿q被鲁迅嘲笑,掩耳盗铃的小丑更是被世人轻视了上千年,但至少,自欺欺人给人越挫越勇的自信,掩耳盗铃给人放手一搏的勇气啊。非黑即白的世界,毕竟不是现实的世界。自欺欺人和掩耳盗铃何尝不是一种正面的精神呢?
突然发现自己所一直欠缺的东西,正是「自欺欺人」的「自欺」精神,和「掩耳盗铃」的「掩耳」精神。这个时代,我们好像都在缺乏那份自信和勇气。
于是,前两天看《欢乐颂》,朋友问我最喜欢里面的哪位女孩子。我的答案,毫不犹豫是曲筱绡,因为在她身上我看到了那份「自欺欺人」的自信,和「掩耳盗铃」的勇气,which is rarely found on others. 当然了,我也深知这样的人只能存活在作者的理想世界里,而回归到现实,我们也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而已罢。
而如今正在努力去做的自己,对此表示,当你意识到后并开始真正去做的时候,你会发现做起来异常地容易并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洒脱感。那真的是一种任何阴霾都无法掩盖的,正能量啊。
Desperado
2016.3.9 新加坡初稿
2016.6.4 新加坡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