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家里添了七条锦鲤,虽然看着它们在鱼缸里游得很是安稳,但是还是在默默祈祷“年年有鱼”,不光是对自己美好生活的祝福,也是希望鱼儿们的性命可以“年年有余”。
我也终于踏踏实实地看着鱼儿欢实了四个月,那个年年有余的祈祷也终是在四个月后结束了。
当第一条鱼背鳍倒下我知道它出事了,赶紧换水加养,下了点药,再观察了三天后它还是沉在了水底,当时心便提了一下,又是一轮隔离、下药、换水、加氧,手机的搜索记录里都是关于怎么解救锦鲤的记录。睡觉前看着它还能摆动尾巴心里稍稍安稳些,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它,只是这一夜不知什么时候,它已经弯着身子靠在水泵上。轻轻碰一下它,它无力的摆摆尾巴,还活着,但是我知道已经无力挽救了。
它哪里是靠在水泵上的,是被水流吸过去的,整个身体僵硬无力,透明的鳞片沉在缸底,我不知道鱼的知觉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有疼痛,我希望它不同于人类。
我害怕此刻的水流会更加加深它的痛苦,于是关了水泵,我也只能做这些,只能看着它自己漂在水中,我不能让他的同伴冒着被感染的风险陪它走最后一程,只能任由它慢慢消耗掉最后一点能量。没有确认它没有生命之前我不会让它离开水里。
鱼的死亡真的是死不瞑目,我想是不是太孤单了。之后的一个月里四五条鱼相继出现问题,每一次都是无力回天。后来我不再把它单独打捞出来,我想如果它有意识不该这样孤单的结束,同伴的陪伴会不会让离世更温暖些,就像人类在弥留之际的临终关怀,家人的陪伴总会让这一刻不会有缺失温暖的遗憾。
我是真的不懂鱼的世界,当同伴弯着身子沉在角落的时候,其他鱼儿像往常一样的游动、觅食。没有手脚,看不到拥抱,没有眼泪,看不到悲伤,没有语言,听不到心声。鱼儿一定要进化成这个样子,才能够面对脆弱的生命吧。
平时看到鱼塘里的鱼儿成群结队,漂亮,热闹。当真正看着他们一点点结束生命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它们都是孤单着的,它们只能靠自己来守候最后的气息。
缸里的鱼儿陆续都离开了,我将它们埋到了小区花园里,不忍心那么草草处理它们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的躯体,都说鱼儿离不开水,可是水却有可能成为结束生命的毒药,就葬在这土地上吧,来世不再做鱼了。
相继死去的鱼儿没能全部埋在一起,后来死去的几条鱼我还是草草处理掉了,心里还是多少还有一瞬时的不忍心。人类的冷漠不一定是建立在残忍之上的,而是在动物界的顶端看到了太多的自然选择,了解了进化的智慧,每一种生物体都有它的存在方式,自然的平衡其实也是制衡,当我的鱼儿被养殖者大量繁殖时,就注定了它们的命运。
人的智慧是多元的,有对客观世界的探索,也有对多元世界的臆想,我也不禁在想,每条鱼在鱼缸的方寸空间相处了那么久,如今它们又魂归何处呢,人都有点迷信的想法,缸里仅剩的那条鱼又会怎么想。
有经验的人都说,两批鱼不能放到一起养,会引起鱼儿死亡,我不愿再冒着鱼儿生命的危险再去实验,剩下的鱼就先这样活着吧,没想到它就这样又活了两个月,还是健康的样子。
剩下的这条鱼是有点透明的白色,只有头上顶了一点红色,亲戚说这叫做鸿运当头,这几条鱼里它果然是有些运气的。有时候它游到水草后面,我甚至都注意不到鱼缸里还有条鱼,我又想着再给它选几个伙伴。
我又在用人类的本性来想动物的生活,它会孤单吗,它没有语言可以告诉我,它会悲伤吗,它也没有表情可以告诉我。仔细想想,那些身体结构简单的生命体都有着简单的世界,而越是高等的动物越是拥有相对复杂的世界。简单的生物体没有那么多,那么高级的器官去感知深入的情绪,思想。简单不意味着孤单,而是用脆弱的生命面对残酷的世界,不得以要适应孤单。
进化是公平的,适者生存,再简单的个体也要尊重这一点。越是简单的个体面对死亡往往是要孤军奋战,战胜的斗士,荣耀背后都是残忍的,这是自然的选择。
如果我的鱼儿能够适应孤单,能够战胜病菌威胁,那么我希望它能够在另一拨兄弟当中站稳背鳍,因为这是生命个体必然面对的优胜劣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