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苦战马蜂窝的失败,让我们在学校里的威信骤减,以赖三为首的敌对派终于抓住了我们“导弹团”的把柄,到处宣传我们的坏消息,说:刘三胖被马蜂折成猪头了,韩小虎挨揍了等等。最恼火的是我爹就揍了我三下,他非跟别人说是四下。本来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放学后,在他经常回家经过的东坑里堵住他,揍他一顿,教训教训他,但后来不得不放弃了,这小子有个哥哥,叫麻三,跟他一样,在家同排老三,是他大爷家的。初中没毕业就去上了家里蹲大学,整天游手好闲,经常去学校瞎逛游 ,欺负人年龄比他小的,可气的是我们揍不过他,只能做罢了。
赖三逃过了一劫,赖三的小弟,我们同级2班的,胡于超当了他的替死鬼,秦坏蛋把气都撒在他身上了,那天下手最狠的是刘三胖,我就朝他裆下踢了三脚,那时也没想很多,可喜的是这小子没有断子绝孙,刘三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根双节棍,给胡于超脑门上来了几下,造成了“致命伤”,最终胡玉超歇了一个月才能出门,不过脑门子上那块疤是抹不掉了,缝了好几针。
其实刘三胖也没有捞着好,打人的同时,他自己也挨了两下,门牙掉了半块,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小子前几天刚看了部电影,叫做《猛龙过江》,看完后,非要刘大胖给他造双节棍,刘大胖不肯,结果刘三胖不知怎么的发现刘大胖枕头下有几张裸体女人的扑克牌,给他弄到手了,这下刘大胖慌了,要啥给啥,结果不知道从哪砍了一棵小树,又搞了个钥匙链,这才给他造成了双节棍。刘三胖不但自己“揍”了自己几下,他爹还赏了他好几板子。这件事的后果很严重,老师非要把我们哥几个劝退,要我们明年再来上学,好几家的家长跟老师校长谈了话,才算完事,赔了胡于超医药费,每人罚抄了三本汉字。
刘三胖虽然做事有些鲁莽,却非常有科学的“头脑”,似乎这世上就没有他不感兴趣的事儿,什么事都能吸引他,我后来工作后才看到的一句名言,不想在20年前就已经被刘三胖给实践了。这句话的原文是--不知道屎的味道的科学家,不是好科学家。
那日,在前街边上的小树林商量这去东边河里烧蒿草,放学有些晚了,唐佳林家里管得严不愿意去,我们就约好了周末去,不过玩一会的时间还是有,于是就玩四角(一种拿自己的一个纸片把别人的纸片打的翻过来就算赢的游戏,有些地方也叫打噶等等),玩着玩着,刘三胖突然看到前面有一坨屎,不知道他动了哪跟歪筋,突然就跟大家说,这屎问着臭,吃起来啥味儿呢?这都能想的人也真是洒脱,大伙都围了过来,不知道是对这狗屎感兴趣,还是对刘三胖的疑惑所吸引,秦坏蛋首先发话,跟刘三胖说:“三胖子,你尝尝呗,没准跟臭豆腐一个味儿,越嚼越香”,刘三胖感觉言之有理,没准他也这么想的(我猜),不过他没尝,但自己到旁边的小树林里面拉了一泡屎,回来就呲牙咧嘴,总吐唾沫,啥也不说,我们追问,他也不说。
对于上次刘三胖的事,大家乐呵了好一阵子,成了“导弹团”的内部新闻,而且很有感染力,因为这事唐佳琳好几天没跟刘三胖说话,跟个小女生一样,挺爱干净。
一天后是星期五,下雨了,六月天,雨来的很快,凤也跟着使劲,8级风就能吹的地动山摇的,后来我终于总结出了一个概念,农村的里的8级风与城市里的8级风是不同的,农村里的8级风,特别是连带下雨的,村里的树会一排排的被吹歪,大树支断的满地都是,有时还能砸坏房瓦,特别是种在地头8年以下的杨树。
闷热的天,让人喘不过气来,夏天用电紧,还正赶上停电,突然间就天地昏暗,跟西游记里妖怪来了一般,天立马就变黑了,风来了,吹的甚是凉快,不过一会就变脸了,大雨点比黄豆还大,啪嗒啪嗒的打击着倒扣着在院子里洗衣盆,跟敲鼓一样,不久便分不清了(大珠小珠落玉盘,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吧),倾盆大雨之前往往是劲风,风已经吧我家院墙外的杨树吹的断了好几个大树枝,有些不知道吹到哪里去了,有些挡在电线上,其余的叶子被吹的稀稀落落,紧跟着雨就来了,后来他俩合作了,不知道有多少树又要遭殃了。
而我,看够了雨,就钻被窝了,养足精神。明天有得玩了,况且也冷。雨下了好久才停,夜里起了蛙声,还有知了的伴奏,可惜的是没有电,蜡烛已经烧去两根,我想着心事,看着眼前的日月星辰睡去。
天刚刚亮,秦坏蛋就找上门了,告诉我说西坑水满了,一会去看看。“你小点声,我娘在里面做饭呢”我赶紧提醒,一起到了大门外。我家的做饭屋就在大门边上,就是那种用砖盘的,上面一口大铁锅,做馒头用的锅梁子,篦子都是自己加工的,锅梁子用的木头,篦子用的...,说了你还别不信,用的是高粱穗下面的那段杆。村里人就直接称之为高粱杆了。你还别说这大锅,煮粥,炒菜都是一流的好吃。
我和秦坏蛋做了分工,他安排我去找刘玉堂,他去喊刘三胖和刘二胖,顺便叫上韩小虎,约定吃完饭,在中街(村里三条大街,前街,中街,厚街)路口集合。
刘玉堂家离我家很近,趁我娘做饭的功夫,我飞快的跑到刘玉堂家里,把任务下达了。
每天都盼着周末,周末也就来了,本来我还想着今天研究研究蚂蚁迷宫,可是下了雨,也就泡汤了。我今天吃饭出奇的快,恨不得两口就吃完。最后我出来早了,到了中街路口,这几个家伙都还没来呢。于是我就踩水玩,这刚下完雨,仅仅凉爽了一个早晨,便开始热了起来,太阳很亮很毒。
这时,我看到二叔从西边走过来,一看就知道是下地了,一个手拿着铁掀,另一只手拖着好几根大树枝。看样子他家的树是被风给吹坏了。“二叔,你去地里了?”,“嗯,去地里看看,你不回家吃饭,在这干啥呢”,我吃饱了,在这玩呢。二叔一定还没吃饭,他都没理我,很快他就走远了,向他家的方向。
这帮臭小子还不来,我决定去刘玉堂家里看看。
刘玉堂挨揍了,我刚到他家门口,就听到了一声愤怒的吼声,“就知道玩,今天那也别去,就给我在家写作业”,我一想知道了原因,这已经是刘玉堂第n次考试倒数第一了。渐渐里面安静了,我从门缝偷眼一看,刘玉堂竟然在那嬉皮笑脸,看来他已经习惯了挨打,就像习惯了考试倒数第一一样,他爹已经回屋了。“快走,看看就回来”,这小子好像早就知道我在门外。朝屋门看了一眼,一个闪身就到了街门地下,“快跑,别被我爹看到了”。
我俩惊慌失措的,跑到街口时,秦坏蛋已经到了,这小子穿着一件破毛衣,外面一件新马甲,倒是挺有派头的。手机还拿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梧桐树棍子,我想应该是昨天刮风吹下来的,被他拿来“指点江山”了。“你俩咋这么慢,走,出发”。
我们,个个满脸兴奋劲,我也不知道为啥,感觉的自己恨不得快跑几步,看看西坑里是否水满了。
要知道,我们村里的雨水,除了村里的几个储水大坑,基本上都流向西坑了。农村人盖房子有门道,有说头,每次新盖房总是会拔高地基,久而久之村里的地势就变高了。而西坑与其他几个坑不同,其他几个都是在村里面,紧邻各家各户,西坑却是在农田与村头接壤的地方,算是村子的西头了。被农田包围着,每年还造成不少的水土流失呢,虽然不比黄土高原,看上去农田与西坑接壤的地方也是“千沟万壑”的样子。
西坑形成的原因也与其他的有些不同,其他的都是村里垫庄子拉土给拉的。西坑却是因为药厂。我爸还有窑厂边上有片工地呢。这里的土有些沙,还不失粘性,每个工地大概三十米长,七八米宽,一边和泥,一边放砖,做砖全靠手工,先在模具里放些干沙,将和好的的泥料放进模具里(一般一个模具可以一次做三块砖,长条形。),然后表面用砌墙的刀刮平,地上放些干沙,将模具倒扣在地上就行了,待凉的硬了就放到架子上,累成带通风孔的。一块砖也就砖几分钱吧。
去西坑有两条路比较方便,我们直接走了农田的小路,理由就是离得近,缺点是这边下去坑里有点难,因为厚街那条路有拉土专用道直通坑底,农田这边只能走“悬崖峭壁”了。
我们拿上各自的武器,雷厉风行的出发了,先是途径了小学,然后又越过几百亩的农田,最终从窑厂的一端到达了目的地。这一看不要紧,大家都蔫了,这水也太多了,本来每次下大雨水都是在西坑的最深处存上一大洼,这一次,都蔓延到了地势高的位置,底部,以前助跑跳水的位置早就没影了。水里边上到处都是烂柴火,麦秸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看,还有农药瓶子,塑料带子。
眼看这样的情况,我们只能悻悻然撤退了。“再过两周就能来洗澡了,走,撤退”秦坏蛋突然来了一嗓子,扭头就走。
说的没错,再过两周,水位下去,再沉淀一下,正好来游泳,马上就要收麦子了,干完活洗个澡,真是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