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老师:鹅村长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二十四岁那年的某天,我叼着一杆黑蔗从田地往家走,一个年轻少妇挑着担迎面而来,她见到我,露出惊喜的神色,但我们没说半句话。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突然我失去理智,咬牙切齿,举起手中那杆蔗向她背后狠狠打过去,少妇惊叫一声,我却头也不回,倔强地昂起首扬长而去。然而此刻,我的泪水竟夺眶而出……
在一九八〇年初,电影《小花》播映,“小花”成为当时的年轻人心目中的偶像,而这个年轻少妇,曾经就是我心目中的“小花”……!
电影《小花》剧照
两年高中毕业后,我回到了农村。而这时的农村,到处都是荒凉落后的景像。
不久,我做了生产队的记分员。每天,我都要跟随大集体不分严寒酷暑、起早摸黑干着粗重的农活,这对于我这个刚高中毕业、决意外出闯荡一番的青年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现实。我感到自己的前途命运将和生产队捆绑在一起,十分茫然。
虽然有一茬又一茬年轻人加入其中,但粗重的劳动令他们不堪重负却又无可奈何,我心中感到阵阵悲凉。
“我不能像他们这样!”我内心强烈挣扎着。
放工后,我都回到自己独住的屋子。屋子十来见方,低矮简陋,泥砖瓦顶,白天全靠屋顶的两片玻璃明瓦采光。呆呆望着残旧的蜗居,我经常问自己:
难道我一生就在这样的环境度过?
不行!我不能这样下去!
我要脱离这穷乡僻壤!我要出外打拼!
我的念头与日俱增,就差一咬牙踏出那一步。
然而就在这期间,一个人的出现,竟让我强烈的念头慢慢消融了……!
秋收结束,生产队“开岭”了。
封山育林一年的集体山林又重新开放给村民割草,限每人头200斤。看似一样的草,其实也分三六九等,黄草最优,蓢萁次之,棯仔棵最差。为了争割到黄草,家家都出尽精壮劳力,有的甚至请来外援。而就在这众多外援当中,有个姑娘走进了我的视线……
“卫东一百六十五斤,来,下一个”。
“志华一百三十斤,好,下一个”。
……
称草员吆喝着报数,作为记分员的我,低着头认真登记着,偶尔还抬头扫视下排队等候称草的人群。忽然,一张花布的晃动吸引了我的目光,一个梳着大孖辫的姑娘,正抓着一块花围裙擦着脸上的汗珠,抓围裙的手嫩白灵巧,动作自然优美。几缕零乱的头发散落在腮边,但遮掩不住泛着红霞的脸庞。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还不时闪动着,我刹时怔住了。那姑娘发觉我望着她,也向我微笑点了点头。
我认得她,她叫素媚,和我年龄相仿,是第三生产队的。她是哪家请的外援?怎么平时没发觉她这么好看呢?
这一幕情景时常在我脑海回放。从此,素媚走进了我的心。
村里传来消息,离村一公里外的水利区工所新配置了一台9吋黑白电视机。这对于休闲方式贫乏的村民来说,无疑是特大喜讯。于是每天晚饭后,村中的男女老少结伴一起,沿着河堤赶路去看电视。
素媚当然也在人群当中。
每次走在路上,大伙都有讲有笑,推推攘壤,可是我却不敢走在素媚身边,始终与她隔着两三个人。站在电视机前,大家的情绪都随着节目内容起起落落,有时大笑,有时叹息,有时愤怒;而我更在意的,却不是电视在播什么,而是素媚是不是在我视线范围内,让我眼球一转就可以望见她。有时被人遮挡了,我也装作很自然地挪一下脚步,把素媚重新纳入视线中。
电视节目给我们开阔了视野、带来了时尚。我们看到了第一部粤语片,那是港产片《巴士奇遇结良缘》。因为同声同气,倍觉亲切,风靡了整个村子。片尾曲《捱世界》更是道出了人们生活的艰辛,引起了人们的共鸣,所以到处有人在哼唱:
“德叔提早收工
讲声拜拜
阿义我重有排捱
……”
但我印象最深的却是片中“阿珍”和“阿义”的爱情故事,还有那句口头禅“老地方见”。我不自觉地对号入座:素媚是“阿珍”,我是“阿义”,虽身处困境、历尽风雨,但最终收获美满的爱情。我还幻想着,什么时候能常跟素媚说“老地方见”。
《巴士奇遇结良缘》电影海报
转眼入冬了,大伙看电视的热情并未被寒风吹冷。有一晚,天气特别冷,看完电视散场后,在回村的路上,寒气侵得人直打哆嗦、牙关格格作响。大伙不由自主地小跑着,一边还互相推攘。突然,素媚被推到我身边,我感觉到她的右手小拇指轻轻触碰到我的左手小拇指,虽然那是半秒钟不到的瞬间,可是我就像碰到了高压电,一种奇妙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我情不自禁轻轻扭头望了望她,借着月光,我看到她也转过头来望了望我。我感到脸上热辣辣的,温暖充满了全身。回到家中,我独自呆坐着,反复打量这只接过电的手指,回味着刚才发生的场景。
自从有了电视看,村民聚拢一起的时候,都围绕电视剧情争论一番。而我,却全心只图跟素媚能在一起,寻找机会跟她说上几句话,趁人不注意时传递我情深款款的眼神。终于,我收到了她对我也有意思的微弱信号。然而始终苦于没机会单独相处,去验证自己感觉的可靠性。
冬去春来,各种不知名的小花开遍了村前屋后。
粤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将在流溪剧院上演,成了我们小村热闹的话题,听说这是一段悲凄的爱情故事。当大家议论着什么时候能看上这场大戏时,大队又传来好消息,生产队以上干部每人会获发一张后天的门票。不知素媚从哪也弄到一张门票,得到这个消息,我喜出望外,觉得这是和素媚接近的好机会。
当日下午,我早早吃过晚饭,精心装扮一番:白色的确凉上衣、绿军装裤,再配一对时尚的白鞋。我对着小圆镜,用梳子将每一条头发使劲往后梳,尽量把我宽阔光亮的前额不折不扣地露出来。
看戏的人以生产队为单位结队而行。我也骑上我的“大罗马”红棉单车走在队伍中。大家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而我只是随意和应着,心里却思量着:素媚今晚会穿什么样的衣服?她座位是不是在我旁边?我怎样才能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呢?相处时我又该跟她说什么呢?
夜幕降临,我们到了流溪剧院,《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没开场。大家平时少来县城,都不愿过早提前进入剧院,今天他们像度假一样,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三五成群在附近张望着指点着,欣赏县城的新鲜景物。
素媚并没有和其他人结堆,而是一个人坐在剧院旁的凳子上。借着路灯,我见到她一身碎花连衣裙,还穿着一双潮流兴的白色高跟鞋。她坐得挺拔优雅,静静地望着前方,像在等待什么人似的,难道她同我有着一样的心思?我不时偷偷张望,但始终不敢靠近。想着想着,忽然我看到素媚站了起来,慢慢向剧院门口走去,我赶紧也迈开脚步,跟着她走去,但我依然不敢追近她,而是始终保持一段距离。我们一前一后进了剧院。
剧院内的人稀稀落落,我们村已有五、六个人入座。令我惊喜的是,我座位正正在素媚前面。但她始终一言不发,像是要刻意保持一份矜持,等待着我先开口。我几次想扭过头去,但头转了一半却又转了回来,心想这样明显的动作,会不会引起同村人的猜疑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仍然束手无策。入场的人陆续增多,而我的焦虑也随之增加。难道天赐的良机就这样白白浪费掉吗?急切之下,我不得不孤注一掷,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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