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时,天祐丙子岁(南吴天祐十三年,公元916年)秋七月甲子日(8月12日),润州(今江苏镇江)牙将周交(一作周郊)发动兵变,大将秦进忠、副将张胤等十余位高官被杀。
虽然这场叛乱很快就被平定,罪魁祸首周交也被大将陈祐生擒斩首,没有掀起太多波澜,在《资治通鉴》、《旧五代史》等正史中也只是一笔带过,可在民间却有许多关于这次动乱的惊悚传说。
第一个故事:捧心少年
西子捧心,可谓我见犹怜,可若有人将心脏摘出体外,捧在手上呢?
丙子年刚开头,镇守润州的大将秦进忠就开始出现“幻觉”。
那日他刚出门,就见道边立着个人,披头散发,满身血污,尤其双手捧着个东西,还在不停“啪嗒啪嗒”往下滴着鲜血!
那东西,赫然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就在秦进忠呼吸都要停滞时,那人竟还冲着他诡异一笑,随即突然就凭空消失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问起身边侍卫,大家都一脸茫然,秦进忠也便闭口不言,只是不停想着这事。
到了晚上,他终于想起了那人是谁!
原来秦进忠十三四岁的时候,有次发脾气失手杀了家里一位童仆,慌乱之中,他将那个年纪相若的少年埋在自家后院里。
一个小小奴仆,失踪了也就失踪了,最多管家被罚点赏银,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等他长大后成为大将军,更是没有人敢因此多嘴。少时不敢声张的往事,反而成了他日后勇武的证明。
君不见,跟随荆轲刺杀秦王的燕国勇士秦舞阳,十三岁不就敢当街杀人了吗?堂堂大吴将军,杀人如麻,一个小小奴仆又算什么?
可那毕竟是秦进忠第一次杀人,他记得当时一刀下去,好巧不巧就刺穿了少年的心脏,少年那错愕惊恐地眼神,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只是他为何时隔这么多年才来找我呢?秦进忠百思不得其解。
随即他嘿然一笑,多少骄兵悍卒、沙场宿将都死在我的刀下,现在才想着要找老子报仇,哪还轮得到你?
自那日之后,那个捧着自己心脏的少年,就时不时出现在秦进忠面前。随着时间推移,少年离他越来越近,样貌也越来越清晰。
身为统兵大将,秦进忠虽然不至于害怕,可有人捧着颗心脏老在面前晃来晃去,能不闹心吗?
终于,到了周交叛乱当天,秦进忠刚出家门,跨马要去官署上班。结果那捧心少年竟突然出现在他的马前,距离前所未有的近,这次左右侍卫终于尽皆见到了,所有人吓得背脊冷气直冒。
即便“司空见惯”的秦进忠也不由握紧了佩刀,随即他强装镇定道,不过是些阴魂鬼物而已,除了磕碜人又能如何?说罢,他不屑一笑拔马便走。
等他刚迈入官署,早已埋伏在里面的乱兵突然蜂拥而起,毫不知情的秦进忠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乱兵利刃贯胸而死。
第二个故事:喊你名字
老人常言,如赶夜路或者半夜在家,突然听见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千万不要答应。
同时死难于此的副将张胤,一个多月前也开始出现“幻听”。总是能听见有人呼喊他的名字:
“张胤,张胤……”
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远近不一,飘忽不定。他四下查看,自然什么都找不到。
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声音离得越来越近,张胤自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待到那日,张胤刚出门准备去官署的时候,那声音又开始响起,这次清晰无比,如在耳边,好像呼喊的人就在他的身边!
张胤强忍着惊悸,一路上有点魂不守舍。他同样也是刚踏进将军府,旋即就被埋伏的士兵乱刀砍死。
三:风角推步
风角占侯之术,古人的解释是,“谓候四方四隅之风,以占吉凶也” 。
宇宙间万事万物都有关联,所谓有因必有果,即便再细微的改变,层层传导之下也能掀起滔天巨浪。这就是飓风起于青萍之末的道理,类似现在模糊数学讲的蝴蝶效应。
因此不论是日月运转,空气流动,还是幡移影动,眼跳胸闷,精通风角之术的高人,都能据此预卜吉凶。
风角推步与奇门遁甲一般,古代常常应用于军事之中,比如大军开拨前,突然有大风将旗杆吹折,这个时候就需要有这等高人,运用风角推步之术测上一测了。
当时曾担任过钦州刺史(当时属南汉,今属广西)的李汉雄,传言就精通这门奇术。
他退休后回到南吴池州(今安徽)老家,平日与人喝酒吹牛的时候,老爷子就神神叨叨地跟人道:“我以后当死于乱军之中。”
后面老爷子去润州走访故旧,当地官员在官署设宴款待。结果他一进门就面色大变,随即喟然长叹道:“这里气候甚恶,当有兵乱,时日不远了,我得早点回去。”
话是这么说,可有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身为官场老前辈,什么门生故吏、知交好友不知凡几,大家一个比一个热情,今日你做东,明日他做东,轮轴地请个没完。
说起来大家都是关系匪浅,总不能厚此薄彼,如此老爷子被留了一日又一日,小半个月过去了,硬是逮不着机会跑路,看来有时候朋友多了也不是啥好事。
这天晚上,从下榻的客栈出来散散步的老爷子,似乎心有所感,停下来四遭环顾后,又叹了口气道:“明日就要大祸临头了,我可千万不能再留下来了。”
第二日一早,下定决心的老爷子就去官署中跟人告辞。结果来太早人还没到,他在大厅中稍坐的时候,内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突然他霍得起身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马上就要遭殃了,现在赶紧走应该还来得及。”
当即他一咬牙拔腿就跑,什么面子关系也顾不得了。结果刚出大门就遇见赶来的乱兵,老爷子竟然就这样被乱刀砍死在门口。
周交乱后的第二年(南吴天祐十四年,公元917年),时任江都(南吴首都,今江苏扬州)少尹(约相当于副市长)的徐延休喜得贵子,这个孩子就是后面官至南唐吏部尚书的大才子徐铉,以上这些他自幼就听父辈谈论过的故事,都被他记载在自己的笔记志怪《稽神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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