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低着头，双手插着兜无力地拖着脚步，无精打采地慢慢走在道路的边缘，身边是烧焦的树木和各种物体的残骸。吸进的是焦糊和灰尘的气味，感觉不到风。被乌云遮盖的天空显得格外压抑，看样子雷暴马上就要降临了。

贝莱格莱德，最近要举行一个会议，虽然这和洛没什么关系，当然他也懒得去关注这些。不过似乎因此一个势力和另一个产生了冲突，当前很多地方都发生了交战，但是具体是谁和谁打洛也不清楚，他只是一介微民，生活在社会边缘的无关人士，谁当权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所谓，他只是想生活下去并躲避战火而已。他一个人住的小房子已经被炸毁了，不过幸好他没在家，而是去了出版社交自己的写完的文章稿，结果到那里才发现那里已经是残垣断壁了。

这里是市中心所以街道密集，建筑也多是很早就建成的,没什么抵抗力，随意躲在建筑里也只是赌运死神不会光顾而已。洛印象中并没有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无处可去的他就在街上悄悄移动尽量躲避战斗，但是各个地方都有枪械和爆炸的声音，洛只能尽可能地远离这些声音。

其实战争，摧残的远不止上战场的士兵与人形。

洛目的不明确地前行、左转、右转。前后左右倒也没什么区别，所有建筑都被炸弹袭击过也都蒙了一层灰，很难看出其原本的模样，作为区分的只有建筑的损坏程度和烈火的焚烧势焰。洛转进了一条小巷，只有这边还算完整没有受到大面积的破坏，墙壁上画满了各种文化的标志涂鸦，下面杂乱无章地堆满了被遗弃的杂物垃圾，让人没有走进去的欲望。洛对这些混乱的东西并不敏感，他走进了这条小巷。

洛忽然觉得这条小巷里有些异样，他看到了那个突兀的硬纸板箱，走进，掀开。

“啊啊啊，你是僵尸吗？不要过来啊！”一位路人脸的女生紧抱着身体，躲在纸箱里，声音颤抖地说。

洛没作解释，只是关上了纸盒，继续着他原来的路线。他不想打扰到别人，也不想和别人产生过多的瓜葛。他有点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

“喂，”女生从硬纸箱里面钻了出来，“不要装作没看到人家啊！”

洛继续向前走着。

“喂，刚刚是我不好，我不该说你是僵尸。虽然真的有点像……”“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有点害怕”“我道歉，道歉还不行吗”“喂，别不理我呀！”女生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追着洛。

洛继续向前走着，有些烦躁。

“我迷路了”她近乎祈求地说道，”你可以带我去个安全的地方吗？”

洛说，“我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到处都有危险。”

“那你就是同意喽？”见到洛终于肯回答她了，她双眸充满了希翼，说。

“没有。”

“我不会拖累你的，”她紧追着洛。

洛懒得说话了，他今天已经很累了。其实他也想躲进一个隐秘的小胡同，安静地坐在一个小角落里，望着天空中的乌云凝结，然后目视着暴雨以及雷电肆意释放。虽然更想回到家躺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小憩一会儿，可惜那种时光随着他破碎的家一去不复返了。

洛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就慢慢走着，越来越累，越来越想休息，不只是身体疲惫，或者说身体疲惫才是次要，真正缠绕洛的是心累。

而她紧紧跟在洛身后，一开始还很紧张，后来就慢慢的安心了，虽然依旧有些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孤身一人的时候才是最恐惧的时候。

两人走了很久，穿过了条条小道。残损的瓦砾和张牙舞爪的火点缀着这个破败不堪的城市，裂缝在不平整的道路上蔓延，坍塌依附着建筑不断扩张。街边的小店被毁坏得不成样子，残破的招牌、网裂的玻璃。军队取代人们活动在城市的表面。战斗频发，有时甚至会有尸体横在路边，让人不寒而栗。

“那个……”她试探性的说。

“那个，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她问。

“没什么。”洛说。

她走上前去，弯下腰想偷偷看一下洛手中紧握的这几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洛有意避开她，将手中的几张纸对折揣进上衣的兜里，“没什么东西。”

“我只是好奇，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的东西，肯定很重要吧。”她快跑两步，走到和洛并排的位置。

洛没有回答。

“我是来贝莱格莱德找我的一个朋友的，没想到还没来几天这个城市就发生了这种事情，本来还想在这里好好旅游一番的说。刚刚我和我的朋友被逃亡的人群冲散了，就，就迷路了……我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不得已之下只好躲起来了。当时真的是好害怕……”

虽然对此依旧没有任何兴趣，但洛在听，他只是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印象中好久没有人和他一起聊天了，他向来都是躲在家里写他的小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一和社会有交集的地方除了楼下便利店的售货员就是和出版社的编辑。每当洛完成一个作品就会去交付与出版社的编辑，但洛讨厌那些编辑，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轻易地就能否决他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作品，哪怕理由简单到只是看不顺眼。

她打了个冷战，转了一下话题：“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本地人吧，这里和我生活的地方差别也蛮大的，好多东西都不一样，但是很有趣，其实我已经去过你们这里比较有名的那个服装店了，都是在我们那边不常见的款式。还有我朋友介绍的那个老字号餐馆，据说地址在一个丝毫不引人注目的死胡同，但是那里的饭菜简直是好吃到飘飘欲仙……”

可能她真的是害怕无助到一定程度了，才会过于依赖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并不断攀话，即便自己看上去一点都不可靠，也对，自己一身丧气，平常熟识的人都是躲着自己走，更何况这些素未平生的路人。说实话，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都是这样吗，靠着自己的利益驱动，即便那些最伟大的无私奉献也只不过因为这样做会使自己的自尊心得到满足，所谓的不求回报的爱情，也只是因为和另外一半在一起自己会感到快乐，她之所以跟在我的身后是因为我能给她一定程度上的安全感，仅此而已。

“是小说。”洛指了指口袋，无意打断她的话。

“哇！这么说，你是一名作家吗？”她张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

“嗯。”洛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写的是什么故事呀？我超感兴趣的！”她用手指戳戳洛的手臂。

洛低头看了一眼她，犹豫了一下，说“……出生在养殖场，长大被卖给游客的一只小乌龟，后来无人照看，被所有人遗忘然后寂静地死去。反正都是些无聊的情节罢了。”

“小乌龟？思路很难得呀，那你写这篇文章的灵感来自哪里呢？”她跳到洛的前面，歪着头看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洛绕开了她，眼神游离。

“这样子啊。”她流露出洛难以察觉的失落。

沉默了一会，洛还是说出了：“其实嘛……是我觉得我就像那只乌龟一样，被带到这个世界上却得不到世界的关爱……仅此而已。”

“虽然不太理解，但是你是说你比较孤独吧？”

“算是也不算是，有很多复杂的东西，我也不指望你能理解。”洛说。人的思维太复杂蕴含着太多的潜在了。

“唔……”她确实不太理解。

洛抬头看着天空，雷云堆叠乌黑得仿佛要滴出墨汁，穹庐之下阴风四起，给这场战争平添了几分悲凉。

“没有人明白我的想法，大家读不出我的字里行间藏匿着的真情实感，他们总是浮于表面。我觉得我的作品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各种文学评奖里那些得奖的人要好得多，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过得到大家的褒奖和赞扬，从来都没有。很少有人会认可我，大家总是在说“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表达不清也没有中心思想”。不过我已经习惯了，那些都无所谓了，只要自己认可自己、自己欣赏自己就足够了。”

“这样啊……”她若有所思地说，“让我看看你写的文章，说不定我就会认可你呢。！在我看来会写文章的人都蛮厉害的！”

洛想要掩盖自己的失态，他不该向别人说什么自己的想法，能理解他的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到其中感情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一生有太多太多的不可思议和难以预料，其他人又怎能通过这一时的接触就妄图了解认清这一个人，再怎么努力也只是装作理解或自以为理解的局外人罢了。

他狠软弱的自己，软弱到要和别人倾诉自己的悲伤，坚强的人才不会期待其他人的同情。洛攥紧了拳头，“你我也不过是各自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即便如此，我们之间也不是简简单单的路人关系呀。”她说，“那，我就破例告诉你我的名字？”

“不关心。”洛冷漠地说。

“那，你的名字呢？”

“没有。”

“你这个人真没意思。”她噘着嘴，放慢了脚步跟在洛的身后。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忽然，洛听到一串枪声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忙躲进一个隐蔽的掩体里。很幸运，这里视野开阔，方便洛判断周遭的形势。

伏在几袋摞起来的水泥袋后面，透过那辆老旧的自行车，他们看到一队人严密戒备地向前行进，很明显是在保护其中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士兵，那女人没有上战场那种肃穆的神情。而且可以观察到这个队伍中很多都是改造人，身体纤细服装怪异并且存在着明显的机械结构。如此看来说是民用改装人形似乎更贴切她们，因为很难想象贝莱格莱德的军队战士会是这种脆弱的形象，没猜错的话她们估计就是政府军的敌人了。

其中一个人形似乎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但是并没有表示什么，继续着她的保卫工作。洛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形并不是见人就杀的杀戮机器，或者她们确实是无情的杀手只不过任务优先没有资源去猎杀洛这样没有价值的人罢了。

“喂，你说，会有人像这样保护我们吗？”她紧靠着洛，小声问。

“即便会有有实力保护我们的人出现，但他们也无暇顾及我们，我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般路人罢了，在他们眼中只是无名小卒，又有谁会在意这样可有可无的人？我是这样，你也如此……”洛觉得很累了，他想停留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就像刚才那些人，就算她们是保护市民的政府军，也不会将我们纳入到他们的保护圈之内的，因为你看到中央的那个女人了吗？她比我们重要得多，保护她是最优先的任务且不容许有任何闪失。行军不像防守，我们只可能是累赘。”

那些人形走远了，洛重新站起来，疲惫感席卷而上，他又要四处逃避了。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

洛突然停下了脚步。

“喂，你干什么啊？突然就停住了。”她反应不及没控制好重心，一下撞在了洛身上，假装嫌弃地推了洛一下，“嗯？怎么啦？”

洛没有说话，路人一脸疑惑，不明所以地沿着洛的视线望向那边——

轰……轰…………轰——轰——轰——轰轰——

世世代代保护着贝莱格莱德居民的隔离墙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爆炸物撕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痕，就像被一匹饿狼撕咬下一块胸口的血肉，血液自伤口淌出沸腾着流进每一个贝莱格莱德人的心中。他们，逃无可逃了。

将人们与外界的污染、丧尸和危险隔离并保护起来的这雄伟的牢不可破的城墙，坍塌了，就如同孩童在黑夜刹那间失去了父亲的保护，贝莱格莱德人心中升腾起绝望……那一刻，死亡的阴影便逐渐侵染一步一步笼罩了这个城市。

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失控地尖叫出来。“那个是这里的隔离墙吧。！”

“都到这种地步了吗？”洛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毕竟往哪里走都感觉毫无生机，城内道路上时不时就会发生交战，建筑也随时会被战火波及，墙外更是危机四伏的感染区，甚至他唯一可以依赖的围墙也坍塌了，杀不尽的感染者会蜂拥而入一点一点蚕食这座城，他又有哪里可以逃呢？

洛累了也厌倦了，他软下身子，慢慢的一点一点地瘫坐在地上，不必逃窜了，都结束了，反正都难逃一死，死了也好，一切烦恼忧愁都烟消云散，不必牵挂不必悲罔……

“我怎么感觉你突然老了很多诶……不要休息啦，这里离隔离墙很近，感染者很快就会追上我们的，快点走吧，到安全的地方去。”她已经从震惊的心情中稍稍平缓了些，面对着洛向上轻微地提他的袖口。

“不要白费力气了，事已至此，都无所谓了。死路一条。”洛闭上眼睛，仿佛这个世界发生什么已经与他无关了，任由命运摆弄吧，反正自己只是无从轻重的一个小人物，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挂念，改变不了世界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再可笑不过的路人而已。

“喂，你这个人！”她微微皱眉，“好让人生气啊！明明有机会活下来，非要选择躺在这里送死！”

她焦急地围着洛转来转去，“喂！丧尸真的要过来了！”

洛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一个在晒太阳的无忧无虑地的老头，独自沉醉在自己的世外桃源。洛想回到过去，战争爆发之前，躺在家里的懒人椅里，灵感来了就沉浸在自己幻想的那个世界里完成它，吃着巧克力棒想着故事打着字，没有灵感就干些其他的事情，或睡个觉或吃点东西看个电影，有钱花的时候就去外面吃饭，没钱花的时候就去领作家协会的救济粮，就像仍在襁褓里的婴儿那样无忧无虑，不必去做多余的思考。洛以为自己可以这样安稳得过一辈子。

洛并没有睁开眼睛，也永远不会看到她眼角的泪光，洛也根本不会想到不如说根本不会去想她是怎样一种心情，他向来都是这样，懒得关心他人也懒得关心自己，这个世界麻烦的要死。不如就这样睡一觉，醒来的时候说不定战争就结束了，自己就可以回家了。

有一段时间了，但不知长短，洛睁开眼睛，发现她已不见。至少没有其他人的打扰了，洛又一次闭上了眼睛。也好，也好，她至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因为我根本不可能带她到安全的地方，我只是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不恰当的地方而已，而她恰好做出了不正确的决定。然后现在，一切就回归正轨了，她选择逃生，而我选择等待死神的降临……

毫无征兆地，洛突然想，她，究竟有没有到一个安全地地方呢？。

她不过是路人罢了，而人的一生遇到的路人数不胜数，有相逢就会有别离。自己的道理洛都明白，但那个念头就是挥之不去。就像失恋中的伤心人儿都知道自己要从这种沮丧的心境中走出来，但又有几个可以轻松做到呢？要知道，有时候情绪是不受理智控制的。

但，她究竟怎么样了？这个念头搅得洛心烦意乱。

洛不耐烦，起身去寻她。

她已经走远了吧，之前的每一秒钟她和我的距离都在增大，每过一分钟我能找到她的概率就会降低一个级数……她已经走很远很远了吧，找不到她了……有点累了，让我休息一下吧……她已经走远了……

洛刚想放弃，便看到了那边躲在角落里小声哭泣的她，就像一只翅膀受伤的无助小鸟。

“你不是等死吗！你来干什么！”她意识到了洛的接近。

“…………我不太放心……”洛有些惊慌失措，没想到她的情绪会爆发得如此强烈，她可能是真的害怕到极致了。洛不知道自己应说什么，也许自己不该来找她。

“你也知道心？！你不是什么都不关心吗？那就不要管我了，我们各走各的路吧！”她满面泪光，哭着跑开了。

洛望着跑走的她愣在原地手足无措，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不如算了吧，就这样吧。

不对，那个方向！洛突然意识到那边是交战区！她跑过去很有可能反应不及就被战火吞噬，然而她情绪激动可能根本不不会思考到那边的枪声到底意味着什么。然而她已经跑了那么远了，自己已经追不上了，对吧？自己追不上了，已经太晚了，自己再去是很有可能和她一起送命的！不能去追了！

洛的脚一阵麻痹，双腿发软，不能不能，不能这样，他多么想就坐在原地，而她会想通了一切自己回来，他们还能像之前那样前后走着闲聊着一切都无事发生。假如，假如能回到过去他也许会选择一条截然不同的路，洛不会去掀开那个纸盒，不去认识那个她，就不会顾及她的生死，也不会有现在的抉择和牺牲以及痛苦……

但他做不到，剧烈的胃痛，他也做不到，他想追上去但他做不到，前面正在交火啊，稍不留神肯定就死在那里了。平时安全的时候无所谓生死，觉得一切都无所谓，然而真正到了生死时刻他反而怕的要死，恐惧，空白，他下不定决心，他不敢，他贪生怕死，这是他难移的本性。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一介懦夫！自己畏惧死亡！！自己，是个不配拥有任何东西的胆小鬼！！！是了，懦夫……

——

“啊！！！！！！”洛在心中大喊着，火焰在他的胸颅燃烧，管不了那么多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有我不得不去做的事！不得不！——

洛疯狂的跑起来，死死盯着她离去的方向。然而身体疲软不听使唤了，在那一瞬间不争气地失去了平衡，连同着洛的希望狠狠摔在地上。撞击地面的那一刻咬断了舌头，咸腥的血味直逼洛的大脑，刺激着洛的神经。

洛没有资格再犹豫了，他弹起身来，继续拼命地向前追赶，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精力去想其他了，身体的所有能量与神经都在拼命地调动着身体的机能。只要，只要能赶上她……

那一刹那，洛看到了她的身影，被两颗子弹击中胸膛，如同折翼的蝴蝶慢慢落下……

洛，他恨自己不争！恨自己不强！如果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就不会是如今这个状况了！——不，自己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弱小而不努力、胆小而不要强、自暴自弃、轻生厌世，是的，向来都是这样，不愿去改变也不愿去面对……

洛止不住地摇头，双手颤抖的扶起她的上身：“不要……不要……不要——不，不！不——”，

她吃力地，努力着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说出第一个字双眼便暗淡了下去，花朵凋零般。

洛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没必要了，什么话都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只想抱起她，就像捧起一朵残破的花儿。即便在枪林弹雨之中，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啊，逃命什么的太麻烦了。洛累了，不愿再去思考，只是抱起她。

背后的雷电与前方的爆炸是两道穿破黑暗的光，如丝缎一般将她包裹起来，她的身上因而附着了一层明亮的光晕，洛留恋于这神圣的味道，他不愿再思考了，他太累了。他也没有思考的时间思考了，在洛的脚下的是一枚已然爆炸的炮弹。

时空缓慢，世界安静极了，没有枪声没有炮声，没有窃窃私语也没有大喊大叫，没有纷纷扰扰的人情也没有繁繁杂杂的凡事，那感觉像是在一片草原上开放大片大片瑰丽的花朵。那火光一口一口地吞噬洛和她的身体，就像日出太阳的光芒一寸一寸地普照这个大地。

连同这一切，都安安静静地销声匿迹了。

无所谓了，路人不路人的，

活过，就够了。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