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初的香港在副热带高压的影响下,原本应是个炎热潮湿之地,不过,赤腊角国际机场内的冷气开的很足,与循规蹈矩释放冷气的空调截然相反的,是夏和睦的心情,有着无法调控的汹涌。这个书生气十足的理科青年,此时正竭尽所能地抑制着内心的惊涛骇浪,生怕一个微笑、一声招呼都能让自己的心理防线崩溃。
或许是入学过早的缘故,亦或者长期从事科学实验,夏和睦对于情感的把控有着异乎同龄人的冷静,同龄人如果失恋,此时应是愁容满面,或是借酒浇愁,或是痛哭一场,最次也要邀上三五好友倾诉一番,而他,淡定的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只是他也明白,这一切不过是表面现象,他心里更直观的感觉是那一波又一波地正在逐渐汇聚的冰凉,所以,这气候于他来说有了新的定义。幼时读书看到人生八苦,夏和睦一直以为“求不得”堪为最,如今却要一遍遍苦问自己:既明知再也求不得,却内心仍旧又放不下,这又当何解?
傍晚六点多到达机场二楼的离境大堂,人来人往都是匆匆过客,同伴邵小离从来都是随遇而安的人,他推着机场运放行李的小车环顾四周,然后兴冲冲地指着左前方跟夏和睦说:“C区和D区离电梯口比较近,不如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就靠在这中间的柱子边打个盹也是可以的!”
“哦…好吧…”夏和睦情绪低落,尽量伪装出一副飞机坐久了很疲惫的样子,没有发表太多意见,何况他现在也想停下来,他们要乘坐明天早上八点多的飞机离开香港,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有十几个小时来思考他与苏毓纾之间的关系。有时候,思考于他而言,带有强烈的自由意识,与读书、做科研不一样,思考不会一板一眼,思考是更加放松地寻找一个结果。
邵小离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席子,垫在大理石柱子旁边,然后靠在柱子上换了好几个姿势,试图寻找最舒服的一个,然后他笑眯眯地对夏和睦说,“帮我照看一会儿行李,我知道你很累了,但是我困的要命,那个,让我先睡一会儿,下半夜换你睡!”
夏和睦实在不想让这个不太熟悉的同伴看出自己的心事,于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关系,你睡吧,我在外面反正也睡不着,早上我再叫醒你吧!”说罢,心里不免有些羡慕,这还真是个“随性的男子”啊,到哪儿都能席地而睡,夏和睦就不行,到了陌生的地方,一定是充满戒备与警惕的。
“你们少年班出来的,心理素质太差了吧!得,算了,我先感谢你啦,我这就睡啦!”邵小离也不多说一句话,裹着席子,很快进入睡眠。这一路上邵小离对夏和睦的脾性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年少聪慧是客观条件,沉默寡言是第一印象,然后是几个小时的同行,互相说了几句必要的话,再无其他。他们是在学校的BBS上互留的联系方式,因为都是第一次出国留学,为了彼此能有个照应,便都在学校的留学版块里找校友,相约一同赴美。在没有认识夏和睦之前邵小离本想着,19岁大学毕业,应该是活泼聪慧的小师弟,没想到事实却是让他碰到这么个闷葫芦,难免对所谓的“天才”有些失望。
夏和睦在邵小离左手边留了约20公分的距离,这是他的习惯,对谁都彬彬有礼,对谁也都有着刻意的疏远。然后他也靠着柱子,摆出一个道家打坐的姿势,将行李箱都拉到身边,开始休息。夏和睦觉得这个姿势非常有助于他的思绪徜徉,以前遇到解不开的数学题时,他也总习惯这样坐着思索。当然,苏毓纾就很讨厌他这样子,经常能几个小时不说话,也不知道是真想的入神了,还是嫌对方聒噪呢?想到苏毓纾,夏和睦不自觉地从兜里掏出手机,身后的柱子上有一排手机充电孔,夏和睦开机、插上耳机、打开音乐播放器,然后一边充电一边翻阅之前的短信。
“我们之间的距离,刚好是心的距离,与13个小时的时差无关,与一万多公里的飞行轨迹无关,与你的理想、你的抱负无关,相关的只是一些习惯。你不习惯喧闹,就像我不习惯等待,所以,我们再也不要见了吧!”这是苏毓纾在夏和睦上飞机前发给他的最后一条短信,刚登上飞机的时候收到的,夏和睦不知道要怎么回复,匆匆关机,就这样,与这条短信相关的互动,又整整耽搁了一个白昼,这一耽搁的结果是,现在有充足的时间但碍于服务受限却没条件给苏毓纾发一条短信了。这时候的国际机场夜幕已经降临,周围的旅人渐少,很多人也都坐在椅子上打盹或者无声地翻阅着随身携带的电子设备,一切都似乎在回归着一种平静,就连邵小离的鼾声也变得均匀起来,夏和睦盯着手机有些茫然,黑夜正在凭借一种微妙的势力笼罩着大地,而他又将以什么样的姿态迎接没有苏毓纾的未来呢?对夏和睦来说,大学四年里苏毓纾都是一种笼罩般地存在,与黑夜不同的是,苏毓纾是太阳,灿烂而又温暖,积极向上、充满了正能量。
回想这一路走来他都超前的顺利,提前读了高中、提前读了大学、大一那年提前有了女朋友、也提前顺利毕业,可是就在拿到留学签证后不久,被苏毓纾提前说了分手。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被提前”,可是,苏毓纾说的对,四年里她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活的很累了,不可能还要活在他的PHD生涯,甚至活在他的科研中。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如何生活的权利不是吗?他读大学的年纪比一般学生都要小,自然也比苏毓纾小,面对自己的“小男友”,他原以为苏毓纾活的很幸福、很骄傲,可最近他才知道,原来她活得那么卑微、那么不由自主。他根本不懂怎么照顾女孩子,进大学的时候他还在青春期,叛逆又孩子气,苏毓纾不像女友,更像长姐,教会他如何独立生活,甚至教他如何谈恋爱。尽管那时候苏毓纾的学校与他的学校隔着一条宽阔的大马路,可她穿梭自如,他们就像生活在同一个校园。苏毓纾的学习自然无法与他相提并论,以前苏毓纾总是说,找个学霸做男友也很好,考试就不用发愁了。可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尽到学霸男友的任何“帮、带、教”责任。报托福、申学校他没有想过和苏毓纾商量,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班上同学都基本上都走这个路线,自己也只是按部就班地走下去,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
所以,他告诉苏毓纾的时候,对方也的确没有大惊小怪。他还记得那天的福利院门前的那条大马路,柏油被烈日晒得就快要融化了,他原以为他的心被苏毓纾热烈地融化过,所以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可是那天他们沿着马路一直走一直走,可却没有看到尽头,他才恍然大悟,这世界哪有什么永远,永结无情游,未必可以相期邈云汉。
那天,他兴高采烈地去找在福利院做义工的苏毓纾,他说我有件事情跟你说,我拿到了好几个offer,你要不要帮我选?苏毓纾突然冷淡起来,她说你如果让我帮你选我可能会给你意见,如果是问要不要帮你选,那还是不要了吧,这说明你已经有了决定,我觉得我的意见也就没有参考价值了,还有,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然后,苏毓纾就提出了分手,他还记得,那天的温度是,摄氏39度,他觉得那天是他在这所城市所经历的最高的温度。阳光晃眼,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争执,却要说离别。
苏毓纾没有矫情地告诉他不爱了,或者是不想爱了,因为在他们谈恋爱之初就没有说过那些甜蜜的情话,就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情侣,平淡的有些让人心安理得。这是他们性格使然,也是理科男的底色。就连苏毓纾让她给自己的猫娶一个名字,他也只会想到薛定谔的猫,注意,是薛定谔的猫,而不是薛定谔。苏毓纾通情达理地告诉自己的舍友,他男朋友知识渊博,所以取得名字也这么考究。生日聚会上,朋友问过苏毓纾,你跟一个智商颇高的理科男谈恋爱有什么是特别难忘的吗?苏毓纾自己捂着嘴先笑了:“周一晚上约会带我在一号教学楼上自习,周二晚上约会带我在二号教学楼上自习,以此类推,我以为周日在七教,结果,周日在图书馆!哈哈……”他还记得苏毓纾说完之后全场都笑了,只有他自己没有笑,因为他实在不明白带女朋友上自习有什么好笑的,看来他们也许真的没有距离,她会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大笑,只是习惯不同,你看,就连笑的习惯都不相同呢。
可是想到曾经,夏和睦还是会觉得隐隐心痛,毕竟四年的相处,人生有多少个四年呢?虽然他承认苏毓纾所说的,他自私地有些忘却了她的存在,可真当苏毓纾要从自己生命中脱离的时候,他才发现,即使习惯不同,有些经过也已根深蒂固。他现在不认为那四年是经历了,说是经历太残忍,不如说经过吧,经历了就让它过去,总有一天会痕迹消失,灰飞烟灭。虽说是另一种残忍,但毕竟时间上缩短了,只是,这缩短了的时间到底是多久,谁也不知道。
因为不知道要用多久,他开始暗暗嘲笑自己,夏和睦呀夏和睦,你自诩“数学狂人”这么多年,竟然也有你算不出的命题。这就是放不下的缘由吧,夏和睦也想过,等稳定了把苏毓纾接来美国,可苏毓纾已经明确说了,不想活在别人的追求里,即使这个人是她深爱的夏和睦也不行。他还想过拿到博士学位就回国,他那么聪明,说不定能提前毕业,可是一想到要用5年的时光去拿PHD,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耽误苏毓纾5年的青春呢。
于是,苏毓纾,这个像天使一般的女孩,就成了夏和睦的求不得又放不下。夏和睦这才领悟,这世界上有一种失去叫无能为力,也有一种付出,叫怎做都不对。他也讽刺过自己,是怎么做都不对吗?还是其实怎么做都为时已晚?
夏和睦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感情这东西比什么数理化难题都要难一千倍,怪不得那些大科学家大多不结婚,放弃拥有感情的机会呢。夏和睦揉揉脑袋,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0点00分。
这是一个暗示吗?一切都会有新的开始?夏和睦想到这里,长长地舒了口气,仰起头捏捏脖子,一眼就看见一个清瘦地女子向自己这边走来。步伐轻柔,不知道是不是太瘦的缘故。
她走到大理石柱子旁,礼貌地冲夏和睦投过去一个微笑,夏和睦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也给了她一个礼貌的回应。那女子没说什么,举手投足有些优雅地味道,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手机,开始给手机充电,她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盯着手机,夏和睦突然感觉一阵倦意袭来,从双肩包里拿出水杯,喝了点水,感觉精神好了点,继续倚着大理石柱子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女子突然用不太流利的英文问了句,能不能帮她照看一下手机,她想离开一下,等一下再回来。
突如其来的信任,让夏和睦有些无所适从,面前这个一身白色套装的短发女子,约有30岁了,皮肤白皙,身材消瘦,眼神里有些疲倦,还有些楚楚可怜地味道,夏和睦遇到陌生人总是有些紧张,何况别人是用英语在交流,而且是非常不标准的英语,不过他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点点头说了句:“Of course。”
那女子轻声说了句“Thank you”然后拎着手提包急匆匆地走了。夏和睦环顾四周,依然安静,脑子里又突然出现苏毓纾的样子,他揉了揉太阳穴,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还是没能冷静下来,柱子上不仅有充电插口,还有投币就可拨打国际长途的公用电话,夏和睦心里好一番挣扎,要不要给苏毓纾打电话,可是这个点,会不会打扰苏毓纾的休息呢?以前自己看书看到凌晨,也会给苏毓纾打电话,好多次都是把她从睡梦中吵醒,即使这样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好,可这一次他忍住了,苏毓纾已经放弃了这段感情,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将这种自私行为继续渗透到她的生活中?
不一会儿,那中年女子回来了,她又用英文对夏和睦说了好几句谢谢,然后半靠着大理石柱子,也慢慢地坐了下来。
“你是中国人吗?”那女子突然开口问他,依然非常蹩脚的英文。
“是的,你不是吗?”夏和睦回答,认真看着那女子的时候,才突然发觉她的眼睛非常清澈,就像是一汪湖水,微风吹过,就能荡起带故事的涟漪。
“我来自日本。”那女子小声说,彬彬有礼,却有着试探的意味。
听到“日本”这个单词的时候,夏和睦明显怔了怔,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一个日本人交流,这个国度在他从小到大的教科书上,代表了很多负面的名词,又在他的网络认知上代表了很多正面的形容,对于这个国家,夏和睦仇恨过、认知过,却不曾真正了解过。这个国家以“战犯”的形象出现在夏和睦的知识领域,也以礼貌谦和出现在国际认可的口碑中。夏和睦以前就疑惑过,那么邪恶的国家,怎么就会有那么高素质的国民呢?后来想想,原来素质和道德终归是两码事。这里都是题外话,不过夏和睦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要怎么交流下去,心里也滋生出一种恐惧,原来对于这个邻国,我们除了铭记那些历史,还有什么?
女子看出了夏和睦的尴尬,连忙转变话题,继续微笑着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夏和睦有些莫名的感动,相同的肤色与面孔,如果抛开历史,这是一个美丽而又善解人意的女性,没有理由拒绝别人彬彬有礼的询问,夏和睦郑重地回答,“我明天要飞去美国,去读书。”说完又觉得自己太木讷,这样的一问一答叫对话,不叫聊天,也会让那女子感觉非常尴尬,于是夏和睦想了想问,“你呢?来香港旅游?”
“我来香港看我丈夫,明天早晨6点的飞机,回日本。”那女子声音更小了,夏和睦再木讷也能看出来她好像有什么心事,只是她的眼神一直那么清澈,好像在刻意化解那些忧愁。夏和睦想,这么晚了他丈夫都不来送她吗,但是又怕问出来太唐突,便问道,“你丈夫在香港工作?”
那女子皱了皱眉头,有些欲言又止,看着夏和睦想了想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记事本和一支笔,她冲夏和睦艰难地一笑,然后翻开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写完她递给夏和睦看。
“阪原植樹?”夏和睦照着可辨认的汉字轻轻念了出来,又问“你丈夫?叫阪原植樹?”
那女子点点头,然后又在本在上写下一个英文单词:“Drug”。
夏和睦看到毒品这个单词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有些紧张地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时间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有些害怕,但是脑海中也浮现出更多的疑惑。
那女子也明显看出夏和睦的紧张,她有些慌乱,表达的也不是很利索,“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其实,嗯,我丈夫在香港被捕了,现在正关在赤柱监狱,我这次来是探监的!”她尽量用一些简单的词汇,希望夏和睦能明白她的意思,也尽量把这件事情说的轻描淡写,以减少夏和睦对于毒品的恐惧。
夏和睦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其实,几分钟前,她是否也跟自己一样,对于未来很无助,对于身边的事情很失望,可是她却选择把这些组织成一句很简单的话,说给一个陌生人听。夏和睦有些微微的敬佩,于是他放松了戒备道,“你的意思是,他在香港携带毒品被抓?”
那女子看到夏和睦眼神中的放松和信任突然收起了一些焦略,紧接着她又用低沉的语调答道:“是的,就在这个机场,他因携带了大量冰毒被抓,被判刑20年。”
“20年?”夏和睦重复了最后两个单词,他实在无法找到有生以来有什么相关的数字可以和这么漫长的数字相提并论,因为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还没有20年呢,“那,你以后怎么办?”夏和睦脱口而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两个陌生人,夏和睦却从心底对她生出一层关心。
“我们离婚了。”那女子说完,咬了咬嘴唇,看似是在苦笑。
“你是说,在这之前,你们已经离婚了?”夏和睦莫名其妙开始对她有了更善良的判断。
“嗯,是的。”果然夏和睦的判断没有错,这是一个离婚之后居然能千里迢迢跑来探监的前妻,中国有句妇孺皆知的老话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面前的这个女子,居然能在前夫落难之后飞去探望,这是怎样一种高尚?既然已经离婚,很可能不是余情未了,只是一种对曾经的坦然与善良。夏和睦开始打心底佩服这个看似孱弱的女人,她的内心比她的外表要强大的多。
“你真了不起,能做到你这样的,很让人佩服。”夏和睦由衷地感慨。
“生活已经很艰难了,也不会停下来,所以,要坚强和勇敢,不是吗?”那女子对夏和睦微微一笑,像是接受了夏和睦的表扬。
是啊,我们只是这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埃,生活不会为了我们一时的失落与难过而停下来,所以要坚强,在没有苏毓纾的未来,也一样要坚强。夏和睦看着那女子闪烁的双眸,像是这夏夜中的星星,一点点提醒着自己,或许就是这些漫不经心的话,会照亮以后的路。
那个夏夜,在美丽港岛的机场,在离境大堂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两个不同语言、不同历史和有着不同故事的人,互相诉说着对世事迁流的感悟。他们在那个小记事本上边写边聊,那女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高桥木子,夏和睦依稀记得问过木子,觉得中国人怎么样?可能每个刚跨出国门的中国人最关心的就是别人对他祖国和同胞的评价。木子说,以前觉得不太友好,说话很大声,但是你改变了我的看法。她还说自己很喜欢小孩子,希望以后能有孩子,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夏和睦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就出自家庭和睦,也就是一家人相处融洽的意思,说完两个人都笑的非常开心……他们就这样一直聊到东方既白,夏和睦叫醒邵小离,向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木子,然后两人一起将木子送到了登机口。
如今,半年过去了,夏和睦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一个二十年,他脑海里经常会浮现高桥木子拖着行李箱站在登机口眺望远方的瘦弱背影,他也常想着,这世间一切从来都是迁流无常,变化万象的,人们因为不肯相信这一规律才会苦苦追寻所谓的永远,可哪有什么永远,再多的美好也会悄无声息地到来然后灿烂无比地消失,人们因为不相信消失的太快,才会苦苦追寻,因为追不到,才会放不下,这些苦本就是行苦,而当我们平静走过那个迁流之夏,生活不会停下来,所以要坚强,不是吗?
(因本故事涉及到的日本人系真实事件,故用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