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 2月25日上午,第91届奥斯卡颁奖如期进行。《绿皮书》,这部剧本扎实,细节充实,节奏欢快,情节有趣又不失深度的公路片毫无悬念地获得了最佳男配,最佳影片,最佳原创剧本三张大奖。
它虽然名气还是不及因十项提名而成为热门候选的《罗马》《宠儿》,但是跟着满嘴跑火车又爱占小便宜的意大利裔白人司机维果大叔和精致优雅又傲娇的黑人天才钢琴家一起开展一段跌宕起伏的公路之旅还是让我们感触良多又收获满满的!
有人曾如是点评这部影片:这是我认为的今年颁奖季最令人惊讶和赞美的作品了。种族歧视,身份认同,虚伪的上流社会,同性恋……几乎汇集了所有重磅炸弹。我深有同感,此外本人还觉得得:这部电影还无疑是年度最佳剧情片,因为它绝佳示范了讲沉重的问题不故作苦大仇深嬉笑怒骂,温水化冰块一样用一个个小情节把故事逐渐化开。大事化小再以小见大,黑白配阶层身份却进行了逆转很有新意和看点。
1.刻板印象造就的傲慢与偏见
以往的黑白配电影,无论是《为黛西小姐开车》还是《触不可及》,无一例外黑人都是被雇佣者是伙计,白人自然是高人一等的老板主人。以往的惯有思维就是:如果你很穷,你就是黑人。可是影片里明明是维果大叔饰演的意大利裔底层白人司机经济很窘迫,否则他为什么要在暂时失业的情况下去当手表,去通过硬吃26个汉堡达到赢钱的目的呢?可是这样的他,同样有他的偏见,他的自以为是,他的刻板印象:比如有着黑色肤色的你怎么可以不懂不听不了解黑人音乐呢?黑人就爱吃炸鸡……当然这种刻板印象黑人音乐家也有,他自小长在家庭教养出色的家庭,待长大也一直活在掌声和赞誉里。他一贯用精英主义的立场来评判人:做人要诚信自律,没付钱拿东西就是偷;鸡骨头扔了就算了,它们应该会自行腐烂,不会污染环境,可是非降解性垃圾比如易拉罐就必须不能扔,即使扔了也要倒车捡起来。抽烟玩牌都是不良癖好,要改正;书信要文辞优雅,要学会含情脉脉,打动人心。
一路从纽约到种族歧视重灾区南方,他们一路互相看不惯,在打嘴仗。黑人天才钢琴家的傲娇优雅有素质真的是颇吸引人眼球又不断引人发笑g不过不细看,为这部戏不惜增重二三十斤体重,教科书级别演绎没文化又油滑粗暴白人司机的维果大叔,我们还以为他是天生混混人设呢。仅有极偶尔几个他不说话只抽烟的镜头,那鼻孔一喷白雾,就那么惊鸿一瞥,却还像是十几年前,《东方的承诺》里那个冷酷无情的杀手。我们更是联想不到他是那个《指环王》里的人王的扮演者。
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谦谦君子与市井小人,玉树临风与大腹便便,温文尔雅与村夫俗子,一切的反义和对立都泾渭分明,话说让资产阶级的黑人兄弟与无产阶级的白人兄弟毫无隔阂,没有冲突,相处融洽这简直是天方夜潭。
2.生而为人,孤独它并不可耻
无论是你高居神坛还是低至尘埃,不论是何种肤色,何种性取向,何种阶级,孤独它不偏不倚,始终是需要每个人要花毕生去攻克的难题。
当白人异性恋司机不无酸溜溜地说起黑人同性恋音乐家身居高处,总出入高级场所满世界为黑人演奏,感叹他焉知底层人们的心酸时,那刻受了无数次歧视接受了太多有色眼光,满腹委屈又无处可诉的精英人士崩溃了,他愤怒地走下了车在雨中痛苦地嘶吼言语可谓是本片的点睛之笔,它也无疑是本片的痛点所在。他情绪激动地告诉他一路的伙伴,其实事实真相并不如此:富人出钱请他去演奏,是因为这让他们感觉自己有文化。一旦从舞台上走下来,对他们来说他只是个普通的黑鬼。此外他还不被自己的同胞所接受。他说“如果我既不够黑,也不够白,还不够男人,那告诉我,我是谁?”那一刻,他的孤独那么深,哀伤那么重,司机只余呆立静默。只是心头一种叫悲悯叫理解的情感却在蠢蠢欲动,两个人从冲突走向和解也为期不远了。
是的,谁能理解唐作为一个拥有黑皮白心的“奥利奥”的尴尬处境?我们不妨回顾一下他们的这次为期两个月从纽约一路向南的漫长旅途,他从一开始还可以与他的司机一起住高级酒店,到后来肯塔基州表演前不允许用酒店卫生间,而只能去树林里专门提供给黑人方便的简陋无比的厕所,紧接着不能去酒吧,不能试西装,还不能在酒店与白人欣赏者们一道用餐……是可忍孰不可忍,原来在那个推行吉姆·克劳法的特殊时代,肤色就是原罪,白人就是高人一等的代名词。他们冠冕堂皇地认为“白人与黑人虽然平等,但是还需要隔离生活。”所以才有为黑人有产阶级量身定制的绿皮书的风行。在那一本小册子里,它会告诉我们那些酒店饭店是可以服务黑人的。在那些极有限的地方,才没有歧视,没有尴尬,也没有屈辱。可是反过来说,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根深蒂固的歧视?
在我看来,《绿皮书》之所以出彩,那是因为影片没有特意去展现那时代的种族问题,但是每次遭遇的和不便都是我们所能理解的不公和歧视。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整部电影充斥着刻板印象和种族歧视。一幕幕的细节真是极端而又扎心,对黑人的歧视和隔离真是可怕到惊人。相比于其他人群所收到的不公平待遇,黑人真是凄惨太多。
此外,人物的困境还不仅在于此。有别于田野黑人这种物种,像唐这种家养黑人,虽身居卡耐基音乐厅之上的高阁华屋,却无法真正被白人群体接纳也就罢了。可是他还有无法融入黑色族群的孤独和痛苦。他因文质彬彬,衣着太过考究而被旅店的黑人驱逐歧视,还有那坐车里与田野黑人无声却惊心动魄的对望,是否轰隆隆响彻你的耳边?他们各自带着好奇和不解,唐有他的倨傲轻慢和迷茫,而那群田野黑人则应该是一派蒙昧加茫然吧!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没错。
3.悲悯和尊重,让人生的至暗时刻闪闪发光
司机托尼,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与底层黑人无异的尴尬白人:他喜欢听黑人音乐,爱吃炸鸡,爱家庭胜过一切。而钢琴家唐,受过良好的欧洲教育,有着古典贵族艺术家做派,一举一动尽显高素质和修养。他对自己的黑人同胞毫不了解,做着娱乐白人富豪的职业。他曾经尝试进入白人阶层,但是一次次的失败,最终让他迷失。
也正是两人身份的错位,让他们可以互相引导对方,到达他们不明白的世界。他们从冲突起步,你强迫我捡回扔到地上的饮料瓶,掐灭手中的烟,好好开我的车。我也强迫你放下绅士做派,手吃“不卫生”的肯德基,然后潇洒地把骨头扔向车窗外。 你让我从一开始嫌弃地扔掉黑人喝水用过的杯子,到后来摈除偏见不让别的朋友称呼你叫“老黑”。你总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有如神兵天降解救他于水火之中。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心疼他一次次被歧视,你狠狠挥拳朝向那个不尊重他的警察,你力挺他罢演去橘鸟酒吧用餐。甚至他与同性男友约会被抓,你眼睛都不眨一下也没用任何有色眼光去看待他。大雨中他失态他嘶吼,因为悲悯和理解,你们的心从来没有如此刻般靠得那么近。你们不知不觉竟然开始互相影响和传染,直到你们最终达到和解,重新认识了一个我们在过去人生中从来没有展现的快乐的自己。
走廊拐弯处的那句对不起真的无比美好,看似莽撞冲动的托尼其实自有他温情细腻的一面,他那句“在夜总会混迹了大半辈子,我知道这个世界的复杂”让寒凉人心在那一刻温暖倍增。因为人心了解了人心,因为理解所以我尊重你的性取向,也不会说出去让你声败名裂。而勇敢的你竟然在平安夜会带着酒主动找到我和我的家人团聚,只是你听了并认同了我那句“世界上那么多孤独的人,因为他们都没有勇气迈出第一步。”
结尾温情而动人,托尼美丽贤惠的妻子用力拥抱了这个生活在冷清别墅里孤独太久的男人,她致谢他帮她的粗鄙的丈夫写出了如此深情动人的情书!而我在那刻才后知后觉明白这么个道理:原来,这个世界的有趣之处,不在于我们用熟悉的眼界去打量一切,而在于放下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
正因为如此,唐放下身段,他不在乎他弹的琴是否是施坦威,也不在乎伴奏的伙伴是不是熟悉的事先排练过的,他欣然前去演奏,与爵士乐队即兴配合。他主动抛弃了他的精致主义以及应运而生的拘谨和压抑,他无心栽柳柳成荫,他成功融入了他的黑色族群,他收获了快乐的自我,一种身份的自我认同感油然而生。
果然,正如他当初主动舍弃纽约良好的大环境和高报酬而选择去南方巡演时所想:“因为天才并不够,唯有勇气,才能改变人心。”他做到了。
而最后我想说的就是,这孤独人生,唯勇气和悲悯不可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