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堤那边的朝阳红润得娇艳欲滴,西边的淮河在想象中金光粼粼,初夏的早风携着盛开的梨花与绿色的麦浪吹过来,吹进村庄中段路南一座前面是树林后面是菜园的农家院。
如果大体正常的话,我——一位二十七周岁生日已过去月余的青年,年把之后,也许永远地告别了职业学生身份,开始一份似知未知的新生活(亦即全部命运之另一片段)。个人成长中逐渐懂得在满足天生的欲望之后,他人(或称社会)的秩序对自身诸品质的倡导。
一方面为如何获得直接的愉悦、适宜的温度、食物、健康,避免疼痛、饥饿、劳累,另一方面就是对于外界的影响——有损或者有益——在自身之外安顿自身。
当面对着多条基本平行——或者它们虽然有千差万别、结果是云泥悬殊,而以现有的心智判断不出其中分歧——的选择时,有一个问题出现了——什么是最值得珍视、最有价值和意义的东西。
职业与价值观是可以分开的,并不是研究古文的人就需要倡导古文,只是对于所从事,了解它的来龙去脉,可能会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热爱、留恋,自觉不自觉地在行为中体现出来,倒是真有。
大部分会殊途同归的,但是切莫以为在这个过程中的机理(解释、贯穿、出发点等等一堆类似的词)是无关紧要的。相外切的两圆,它们在切点不但相交而且连方向都一样,但是在切点之外再没有一处重合。
最有意义的东西不是针对未来的设定,不是存在着这么一档子事它天生就是最有意义的等待着你去实现,而是对以往的总结概括——你将为之付出最大代价最多心血的就“成为”对你来说最有意义的(它是可以预见的,也虽然是可以预见的)。
这个意义在于,我们已将精力赋予了有意义的事物之中;并且,行动起来,不要犹豫,既然选准了方向,只要你能坚定地用心、用力,那么你所追逐的东西,在将来也一定是具有非凡意义的。
我们不单是历史轨道中的物质组合,还是一个特别的精神实体,失败感与满足感来自于跟同龄人(同辈人)的比较以及从他们那里获得的评价,我们最在乎的是与我们类似(类似也在不断调整变化,从一个圈子进入另一个圈子,上升或者下降之后,先前的类似不复存在,置身另一种类似)的那一部分人的情况。
因为年长者或者年幼者所经历的历史机遇跟我们不同,他们在所从事的工作中表现出的平庸或者卓越以及和他们的比照,甚至鲜明的指责、嘲讽、挞伐或者奖赏、肯定、羡慕,我们都有诸多理由降低由此造成的影响力。
但是这些鄙视或钦佩如果是从同龄人那里来的,我们往往就坐不住了,感觉就会更加厚重沉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