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肩挑叫卖
五十年代以前,交通不便,运输工具也极其落后,运输物质时,全靠人挑肩扛,扁担、箩头、面袋成了主要的运输工具。
家里种的粮食,除了自己吃以外,剩余的经过加工后,几乎都是姥爷挑到新乡市给卖了。一根扁担,一次挑百十来斤,还需要行走三十多里路程,谈向容易。
为了生活,为了这个家,姥爷经常是咬着牙,忍着肩膀的疼痛,拼着命地干!他经受痛苦就是为了父母兄弟不受痛苦,就是为了让全家过好日子。姥爷很忠诚老实,每次卖粮的钱,都如数上交,在新乡市连碗饭都舍不得买。
一九四七年,由于连年的战争,全家人经常到外乡躲避战乱。土地缺乏管理,不打粮食,家里经常是少吃无穿,更无钱花。
这不,眼看到了年根儿,家里还是没有钱,连年货都买不起,咋办?还是姥爷有办法,他要去倒卖菜。
姥爷挑着两只箩头,到徐村一带批发些菠菜、蒜苗等菜,整理以后,第二天,跑到新乡县小冀一带,走村窜巷,沿街叫卖。光来回的路程就有百十余里,每天起早贪黑,来回奔波,你说他辛不辛苦!
一连几天的奔波,姥爷的肩膀磨烂了,有鸡蛋大小。挑热时,还感觉不太疼,若是休息一会儿,再去挑,像针扎似地疼,疼得撕心裂肺,直掉眼泪。
有一次,姥爷肩上的血肉沾住了内衣,脱不下来,姥姥用温水浸湿后,才能脱下来,你说姥爷有多可怜呀!
姥爷辛苦了几天,挣了几个钱,一家人就挑了两个竹篮子,到辉县割了几斤大肉,还买了对联、鞭炮等年货。春节时总算吃上了大肉饺子,贴上了对联、放了鞭炮,也像个过年的样子了。
这个年过得真不容易呀!姥爷付出的太多了!
十一.舌战群魔
一九四九年二月四日(正月初五)辉县城解放了,连年的战争结束了。共产党的下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土地改革。由于家里弟兄多,老一辈的人就辛勤劳动,再加上精打细算,省吃俭用,早些年就多买了些房地产,留给姥爷他们。刚解放时,家里约有近百亩土地,生活也比较殷实,这使得不少人嫉妒得很。
姥爷高瞻远瞩,洞察一切。他了解共产党的基本政策,所以就经常劝自己的长辈卖地:“咱卖地吧!不卖不行呀!到土改时划个地主富农,那多让人抬不起头呀!”
在姥爷的一再劝说下,家里就三钱不值俩钱的卖地。没多久,就处理了几十亩稻旱地。又把前李固杜祥家给俺种的二亩园地,以及块村营东闫庄的二亩地都还给了人家。又因魏金栋的陷害,还卖了一条小黑骡。
家里的财产不很显眼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仍然对姥爷家的土地虎视眈眈。
一九四九年的深秋,姥爷穿着破棉袄,顶着满天的星星,赶着牲口,在大路北耙地,给种小麦作好准备。这块地有十六亩,南北细长,长约三百来米。
晨风习习,深秋的寒风把人吹得有些发抖。大地上笼罩着一层薄雾,西南的天空悬挂着淡淡的月牙,东方隐约可见太阳露出了红红的脸。
这时,后街的一群人背着锄头、铁钯等工具,从地南头走过。其中有个叫魏交流的,指着姥爷家的地说:“快了!快给他分了。”还有个姓秦的,扯着公鸡嗓子说:“还有大车和牲口呢!”
一九五零年开春,划成分和土地改革开始了.
当时的政策是:地主不劳动,富农剥削半劳动,中农不动两头平。
划成分时,姥爷家属于大街北头这一片,这片的干部主要有魏运来和魏红申。
魏运来最坏,他一贯仇视姥爷家,对姥爷家攻击的最厉害。一天夜里开会时,他首先发言,他说姥爷家地多、财产多,秋天五月农忙时有街坊邻居为姥爷家干过活,有剥削行为,应划为富农。
姥爷站起来,慢条斯理地说:“农忙时,我家是让邻居们给俺干过活,但是这不叫剥削,这是互相帮忙。因为在平时,我赶着牲口给他们犁过地、耙过地,或拉过粪、拉过土,所以说这不是剥削。”
稍停片刻,魏明道家的黑妞说:“去年秋天,我给恁担过稻,俺没有用过恁的牲口犁耙过地,这不是剥削?”
姥爷立即站起来,反驳说:“黑妞,恁家的稻碾成米,小麦和玉米变成面末粉,哪一次不是用我家的牲口?”问得黑妞哑口无言。
这时在角落里的魏平武轻声地说道:“那人家把麸皮不是都给恁了吗!”
姥爷一听,更加恼火,说道:“用人干一天活还管三烦饭吃,用俺的牲口管吃了没有?三顿饭值钱,还是一把麸皮值钱?"说得他哑口无言。
这时,会场上冷冷清清,无人发言。停了好大一会,魏安寿突然发声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恁在农忙时,外村的人还给恁收过庄稼,担过稻,那这可是剥削吧?”
姥爷稍加思索,说道:“我家是让外庄的人给俺干过活。那是前两年,楝树城里司家那四亩地俺种了,俺还给村里交税款了,这谁不知道!”
还有几个小喽啰,也发了言,但都一值得一驳。
经过两夜的激烈辩论,在姥爷的努力下,划成分有惊无险,村里最后决定,把姥爷家定为中农成分(那时不分上中农和下中农),并张榜公布。
若要是当时划成富农,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