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 宜其室家。桃之夭夭, 有蕡其实……”每当听到孩子们唱起这首两千年前的《桃夭》,我眼前就仿佛出现一片茂密的桃园:狭长柔媚的叶子在春风中舞蹈,味美的仙桃缀满枝头,让人直流口水……后来读到《西游记》的花果山和蟠桃园,眼前总还是会出现《桃夭》的美景来。
就这样,一首《桃夭》浸染了我的童年,让我幼小的心灵萌动着一个桃花的梦:梦想有一天能置身一片桃花海中,享一番孙大圣的口福,听一阕《桃花曲》,赏一帘桃花流水胜景……
有时梦想总会来的那么突然,我有机会登临我梦想的临泉桃花岛,去拜师学艺,学习桃树的扦插技术。在零距离感受了我们的农技老师的扦插奇迹和他的桃花情结后,那岛、那人、那梦就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中,把我震撼——让我触摸到了一个平凡而崇高灵魂的高度和温度。
我的科学农艺老师是一位与众不同的七旬老人:他身材瘦小,衣衫略大,沾满了青草的墨绿和花粉的浅黄;一顶迷彩帽下目光智慧而慈祥,黝黑矍铄的面庞,仿佛总是盛开着慈善的笑容,配以雪白长须,极像大师画笔下一幅经典的黑白人物素描。当辅导老师请老人取下帽子,让我们向老师行礼时,只听“哇”声一片——一束飘然的极具艺术气息的长发,随风飞舞,一副道风仙骨模样。不禁让人想起江南才子唐伯虎“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的诗句来。“整天忙着种树,都没时间理梳,才成了这样。”老人自嘲道。
这是一位有着传奇人生故事的老科技工作者:上世纪八十年代,他带头建的骨架大棚是全县发展大棚经济的典范;同时他还有一家农技推广服务站,平均每年的收入达一万多元钱。放着宽松舒适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去开发荒岛,种桃树。家人认为他“疯了”,可老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干就干,扛把锄头上岛了。这一走就与桃花结下了不解之缘……
从此他的生活从文明走向蛮荒。岛上没水,没电,没房。他就“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掘洞而宿。”所种植的果树七八年未见效益,损失惨重,由于没钱还上种树的借款,六次被起诉和拘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讲起这段经历,老人语气如此安详,神色中却满是感激。那时支撑他的就是眼前这片桃树,就是心中的那个桃花梦……
这是一片梦幻般的桃园:“因君树桃李,此地忽芳菲。”三百六十亩的桃花岛,沿岸固土垂柳依依;四面泉河、涎河、阜临河三河环绕;岛上地势逶迤,高低起伏,如丘如壑;蟠桃,苹果桃,日本大白桃,早生加州早甜桃……随坡种植,层层叠叠,错落有致。花开时节,云蒸霞蔚,远看“似长虹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特别是那棵镇岛桃树王,老人已给她嫁接了一百六十五个品种,让我们赞叹不已,成了争相参观合影的明星树。
这片桃树好哇,有几个自育的品种都已注册了商标,结的桃子成了市场上的抢手货。老人用卖桃子的收入,给全乡镇的中小学校买了十几万册图书,可他至今还住在岛上的三间破瓦房中。“‘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桃树难栽,育人更是长期的工程呢!”老人的话很平静,眼神中却充满着无限憧憬。一路走来,静待花开,老人这是在种树,更是在种一个育人的梦想呢。
是呀,“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老师,以后我会常来看您,让您从此不再寂寞,我要成为像您一样的人。
从桃花岛回来,颠簸的车上我做了个梦:梦到自己也成了桃花岛的一株桃花,老人正笑吟吟地给我浇水。一阵风吹来,我的枝头挂满了又大又红的桃子,沙沙的枝叶声是我在和老师哝哝低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