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采蜜记-李银河自传》
我觉得中文把“上学”说成“读书”很有道理，学校不一定能教人什么东西，重要的是读书，自己多看书就行了。
我从初二开始停课，一切全靠自学，上那个工农兵大学也没从学校教育中得到任何东西，全靠自己看书。如今到美国读研究生，当然会故技重演，最后得到社会学硕士和博士学位，也没觉得费什么大劲。因为我从来没有把学校教育当成一个高不可攀的关口，只是把它视为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已，老师就像猫，设立了一些机关，比如学期论文啊，硕士博士学位啊；学生作为老鼠，只要不被猫捉到就行了，主要的时间还是自己读书。这种思路我贯彻始终，乃至后来自己做了博士生导师时，遇到一位师大女附中的学姐来读在职研究生，其实她已经是副教授了，就想在我这儿读个学位。我知道，我根本没啥可教她的（谁教谁呀？），所以自始至终就只对她说了一句话：“咱们一定把成本降到最低。”换言之，我这只猫不捉老鼠，而是配合它、帮助它得到奶酪。这位学姐是个玲珑剔透的人，马上心领神会。整个过程中，我们几乎都没怎么见过面，她拿她的学分，写她的论文，最后顺利地拿到了学位。事实证明，她的确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学者，调查做得很好，写的书也很好看。说实话，学位这种东西对于我们来说真是小菜一碟，那些一辈子还没出过校门的小青年，怎么能跟我们这些好像已经活过一辈子的几十岁的人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