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结结实实地跟爸爸妈妈腻在一起,自然自在,绝大多数时候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那些故事我从小到大听过无数遍,依然像以往一样耐心听着,陪着,时不时回应着,引着妈妈说下去。这一次清晰地看到,我就是妈妈的翻版,我们是一样的人,不同的是,她的委屈压抑和愤怒在年轻时就爆满到忍无可忍,无论怎样都无法在自己身上消化,于是爆发到爸爸身上,爆发到小时候的我身上……她的愤怒一直持续到近几年,直到现在还会偶尔冲出来。但总的来讲,现在的她平和了,开始可以看到身边的人是怎样活着的了,她看到了爸爸,看到了弟弟,也看到了我。她意识到了我小时候是生活在怎样的境地,她心疼我,她了解了我,她也理解了我。我们平静地说着,静静地哭着,互相理解,互相心疼,前所未有的贴近。
听妈妈讲我小时候跟我自己讲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我自己很多时候像是在讲别人,而妈妈是在讲我,直抵我心底最深处那忧伤的湖(可能用潭更恰当)。那湖幽深,深不见底,透着掩盖一切的神秘却无法掩盖绝望和死亡的气息。我迷恋它,又有些害怕,我喜欢接近它,可是不敢进入它。
这种气息有时候在接触陌生人时会散发出来,稍微敏感一些的人立刻就能感受到。我超强的融合的随顺的配合的能力会令人感到惊异,会被吸引,却又会因为这种深深的静的气息而不敢造次。它就像一个天然的保护膜,把不熟悉的人隔离在一定距离之外,不得靠近。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我不愿意破坏掉它。如果我要成长,是不是就要把它破坏掉了?我舍不得。这可能是我除了害怕,一直停步不前的另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