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秀
父亲母亲渐渐远去的背影,牵挂着我深深的思念。他们讲述的一段段稀奇古怪的故事,那娓娓动听的声音,至今还流淌在耳际。
童年的时候,妈妈最喜欢讲故事给我听,我跟妈妈的感情也最深。而父亲留在我记忆里的,就是风里来雨里去那忙碌的身影。我苦思冥想从生活的点点滴滴,想挖掘一些父亲的故事。
父亲是弟兄姐妹中的老小,排行老七,爷爷在父亲八岁时就驾鹤西去。奶奶独自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大家庭,含辛茹苦的把一帮孩子拉扯成人。
父亲和他的哥姐们年龄相差比较大,倍受奶奶的宠爱。脾气也非常了得,但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未和妈妈吵过架。我的哥姐们都怕他,唯独我不怕。他自己也说,只我说话他让三分,其他人没有人敢说不字。
父亲瘦高个,看起来有点严肃,跟我们孩子说话不多,很少看见他特别开心的笑过,就是再高兴也都波澜不惊。偶尔讲个让我们笑到捧腹的故事,还那么的淡然。
每天晚饭时,他都指派我们小孩上街打二两小酒,买一包五香花生米,这是那个年代最便宜美味的下酒菜。花生米买来后,他先分一部分给我们,他才开始慢慢吃细细喝起来。酒喝完了,他面前的那点花生米还有剩余,又把剩下的全部分给我们。那时候感觉花生米特别香,我的三下五除二就吃了。
父亲还有个特别的爱好,他喜欢闲暇时去家后的小河里去逮鱼。他一看涨潮退潮,就拿着旋网或抗着搬筝就走了,哪天鱼要好逮,还会跑到大河很远的地方,论夜都不回来。家里那些搬筝和旋网,都是他自己亲手编织出来的。
我印象中最深的,还是他讲的唯一能记得的一个搞笑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家弟兄三人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因为没有手艺个个游手好闲。父亲想个注意,每人给二两银子让他们出去学手艺。
他们带上干粮一起离开了家,走到一个四叉路口时,三人商量每个人去一个方向,相约一年后再到此重聚,一同回家。
老大向南出发了,走了一天,遇见一位杀猪徒,他请求拜师学艺,并拿出手中的银子给杀猪徒作为学费。杀猪徒一看银子很高兴,就欣然同意了。
老二向东走了两天两夜遇见一个木匠,他也拿出自己的银子给木匠,做了木匠的学徒。
话说老三一直向西而去,走了三天也没遇上可学的东西。今天天色已晚正准备找地方去休息,发现一个人在眼前,眼疾手快从别人口袋拿走了钱包,老三一看动了心,心想这手艺真不错啊!不需要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他恳求小偷收他为徒,并拿出兜里的银子给小偷作为学徒费。小偷一看有给银子,心想走鸿运了。
一晃一年很快到了,已近兄弟相约的时间,他们都背上行李出发了。几天后都在目的地等候。兄弟相聚分外高兴,一同愉快的向家的方向而去。
老大老二因为有了手艺都找了媳妇,完成了终身大事。唯有老三的婚事一直拖着。女方家看他没有正业,迟迟不点头。岳父岳母看拖着也不是事,就想了个注意为难他,好让老三知难而退。岳父岳母说要想结婚必须经过他们的考试。他们给女儿的陪嫁是两只箱子和一只金戒指,如果老三有本事能按规定时间偷走,就同意女儿嫁过去。
他们定好了时间,第一天开始偷箱子。岳父岳母把地方有名的说书人请来,又请来亲戚朋友和庄邻,通宵为大家包场听书,把箱子就放在说书人的旁边。老三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无能为力。
到了十二点,老三转了几圈,看看大家越听越兴致,没有一个打瞌睡的,有点心急如焚,看样子想等他们听困了是难上加难。他灵机一动技上心来,他弄来了迷药,把迷药多兑上水,从上风头把迷药往人群里扬。大家听入神时感觉脸上有些雨露,就这样还继续认真听。不一会,全场开始昏昏欲睡了。
老三不急不躁,把女方家的小羊宰了,把羊肚子破开,羊粪倒入岳父的裤子里,羊尿倒在岳母裤子上,羊蛋放在哥哥裤子里。羊肠子放到嫂子裤子里。用平车拉上箱子扬长而去。
天光大亮大家慢慢苏醒,就听得大嫂喊叫起来:哎呀!不得了了,我小产了。哥哥也急坏了:完了我蛋咋掉下来了!岳父说:不好啦!我冻拉肚子了。岳母也说:我也冻塌尿了。嫂子看肚子不痛,就从裤子里把东西拿出来,一看是羊肠子。气急败坏的骂道:不是小产哦!哪个缺德鬼做这坏事,把羊肠子放我裤子里啊?一听这话,岳父也看看裤子原来是羊粪,大哥也从裤子里拿出了羊蛋。再看看箱子已经不翼而飞了,一家人这才明白过了。个个气压根都痒痒。
第二天轮到偷金戒子了,老两口想来想去放哪里都不安全。最后岳父想注意把戒子含嘴里,老两口换着含。看他老三有多大的本事能偷走。
老三家前屋后转到半夜也没找到下手机会。他偷偷潜入屋里,躲在床底等待时机。心想这两个老不死的花驴蛋子真多,叫人无从下手。快到三更时分岳父尿急,含了快一夜也有点累,就把戒子给岳母含,说自己去方便一下歇歇嘴。老三看岳父出去撒尿心里一喜,这下机会来了。趁着黑灯瞎从床肚爬出来,撇着岳父的声音说:老幔子给我含啊!岳母一听老头回来了就吐给了老三。过一会岳父真回来了说:老幔子给我含啊!岳母一听急了:你个死老头子,一趟茅房去糊涂啦?刚才不是给你了吗?老头一听坏事了又被偷走了。老两口气的啊!只能哑巴吃黄连。
嫁妆顺利的偷走了,岳父岳母挒着鼻子不得不兑现承诺,把女儿嫁给了老三。
听到这里时我已经笑得不行,肚子都笑抽筋了。父亲却很淡定的笑眯眯坐在那里。他永远那么波澜不惊,好像世间的喜怒哀乐跟他没一毛钱关系。
如今父亲已离世我们十几年了,他讲的那个故事就好像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