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的时候,特别迷恋一支英伦乐队,以至于任何关于他们的新闻或是采访,我都会刨出来仔细研读。记得有一次,他们去电台做节目,有个女大学生模样的姑娘说,身边的同学经常会约着一起逃课,结伴泡夜店喝酒纹身什么的,相比之下自己好像特别平淡,总是规规矩矩地上课、学习,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疯狂的事情,于是总觉得自己是人群中最不耀眼、最没有个性的一个。然后她问,到底应该怎样做,才能让自己变得更个性一些?
当时,乐队主唱的回答很温和,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严肃。他说,如果你身边的人都喜欢逃课泡吧纹身,但你却选择安心读书,那说明你才是最有个性的那一个。
时过多年,关于那支乐队的很多东西我都遗忘了,但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却一直留在我脑海深处。每当有冲动让自己显得更另类一点时,我就会开始反问自己,这种努力,是否是真的个性。
每个人都会有虚荣心,都希望在某些时刻能够得到别人的关注。正因为如此,人们总会努力去追求一种辨识度,期望能在人群中被别人多看一眼。于是,有些人沉迷于古怪的装扮,认为穿怪异的服装做离经叛道的事情就是个性;有些人学会了矫揉造作,认为能说两句危言耸听或是无病呻吟的言论就是个性;有些人练就了顽固的性格,认为不顾健康不顾家人及时行乐放纵自己就是个性……总之,好像只要能被贴上“时髦”、“倔强”、“乖张”、“固执”、“放纵”这样的标签,自己就成了有个性的人。
这无疑是对个性既普遍又典型的误读。事实上,这些外在的小叛逆,大都是花点钱、花点时间就很容易实现的事情,完全不需要任何主观上的努力。而至于听凭秉性行事,为满足自己的欲望执拗使性,不顾他人感受,或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稍有不满就暴跳如雷,这些就更是放任懒惰、心智不成熟、缺少教养的表现。这些所谓的与众不同,说到底,最多只能算是人性,却和个性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那么,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有个性?
试着想象这样的一群人:他们懂得克制、做事沉稳、爱自己的家人,也热爱自己的工作。他们能将苦难转化为挑战,能发自内心地照顾别人、保护弱小。他们不盲从,不跟风,能够尽一己之力去维护社会的公正。他们还相信爱情。
也就是这样一群人,他们可能看上去很朴素、很柔和、很谦逊,甚至很不起眼。但这却一点都不妨碍,他们成为真正有个性的人。
因为,个性并不是刻意要表现地和别人不同。它更应该是一种独立的品格。一个人一旦拥有这种品格,就能够更清晰地认识自己,知道如何选择自己与他人、与自然的关系。就可以更加自由却坚定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不因别人的指指点点而困扰,不因外界的舆论风声而动摇。
一个人一旦具备这种成熟的思想,就能够更坚定地对抗自己本能中的弱点,去做一些有难度却又很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去看一本枯燥但有价值的书,每天坚持花一小时去健身,吃有营养但不那么美味的食物;比如提醒自己做一个谦虚、温和、自律、关爱他人的人;让更积极向上的生活方式成为习惯。
能持续做到这些很难。但人之所以为人,就是为了对抗自己的本能。而真正的、成熟的个性,便在这种对抗中逐步形成。
真正的个性充满力量,可以勇敢地承担所做选择的一切后果而不后悔和遗憾。即便在修炼的过程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人,找出很多理由去嘲笑你的坚持、挖苦你的较真,但这些都无法阻止你前进的脚步。因为你才是这个时代的无名英雄。
让我们从今天开始,努力去做一个有个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