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辞别德国师友时,心里十分痛苦,特别是西克教授,我看到这位耄耋老人面色凄楚,双手发颤,我们都知这是最后一面了。我连头也不敢回,眼里流满了热泪。我的女房东对我放声大哭。她儿子在外地,丈夫已死,我这一走,房子里空空洞洞,只利下她一个人。几年来,她实际上是同我相依为命,而今以后,日子可怎样过呀!离开她时,我也是头也没有敢回,含泪登上美国吉普。
——季羡林《要把读书当回事》
季老写到自己1935年到德国求学,二战爆发后无法回国,书信都不通。所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到他这儿是“烽火连三年,家书抵亿金”。当时国内也正抗战激烈,对故土的思念,对家人的担忧,可想而知。
但当1945年他可以回国时,他需要分别,甚至永别的,也都是共同经历磨难的师友。耄耋老人,孤苦的女房东,虽然他们是德国人,但战争的罪过并不是他们犯下的。
季老写到两次头也不敢回,眼中满是热泪,我读到的时候,也是血气涌起到耳根子,眼睛湿润。那些浓烈的感情,只要铺垫得当,不需要做心理描写,就能让人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