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睛,用力把脖套从头顶撸到脖子上。
我又抓了抓头发,对着镜子用厚厚的棉帽子把几撮不安分的头发压在下面。
我系紧了帽带,带上手套,提上装着空瓶子的纸袋,推开门踏进零下32度的寒风里。
路上寂静无人,一条孤零零的水泥路在路灯的照射下笔直地伸进远方没有路灯的黑暗里。路边松树过分舒展的枝干挡在灯罩下面,形成路面斑驳的树影。
我想起上次下雪的时候,三十几个人拿着铁铲木锨,大汗淋漓地扫雪的场面。
心里有点兴奋,但我还是缩了缩脖子,把手指从手套里抽出来攥成拳头——
可真冷啊。
瓶子叮叮当当,我脑子里又换成其他的热闹场面。
我听见“啪”的一声,也许是我内心里有个开关也许是路灯真的有一个带声音的开关,“啪”声之后,绵延远方的光亮齐刷刷地灭了。
我变成了一个黑暗中带着空瓶子抵抗寒冷的行人。
每天晚上9点这条路上的路灯准时熄灭,我意识到已经9点了,我想到熄灯传递的信号某种程度也是一种密语,只不过保密程度较低罢了。
但是此时此刻破译这密语的也只有我一个人。
想到这我又高兴起来,有点小小的自我崇拜。
很快我到了目的地楼下,抬头望去这座白天看上去米白的四层建筑已经变得灰白似乎也在冷风中瑟瑟发抖,零星的几扇亮着灯的窗户有种不屈不挠的执着。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脚步轻轻地踩着楼梯往上走。
我脱下手套拿出手机,好在它还亮着没有被冷到自动关机,不然我就要吃闭门羹了。
“喂,嗯,我到了。”
我听见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然后那扇写着“女生宿舍”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拎着纸袋子、浑身热量胖胖的小姑娘出现在门后,她走向我,包裹我周身的冷气在内外夹击下土崩瓦解消失不见。
我用手里装着空瓶子的纸袋子换下了她手里装着好吃的的纸袋子。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打开纸袋,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三个盒子——
一盒切好的水果:橙子、猕猴桃、草莓各占盒子的三分之一,黄绿红看上去很好看;
一盒被咬掉一口的半熟芝士蛋糕,被她咬掉的一口被我估计有跑步一公里的热量;
最后一盒是还热着的酱鸡爪,口感软糯,我一口气吃了5个。
纸袋子里面的热气升腾起来,充满了整间小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