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触目惊心的人性实验,人心惶惶的失明症传染席卷一座城市的一群人,各种文明遮羞布下得人性尽显其中,看得我不时倒吸凉气,甚至肠胃翻动极不舒服。看到本书三分之一处我放下书打算缓缓,否则我身体的整个器官会因为强烈共情产生的不良情绪而痛苦至极。可是,在沉默的时刻我还没有完全从那座住满盲人隔绝人世的精神病院走出来,作者笔下的真实让我想到这也许真的不是一场假设,而是真实存在过的案例。
许多思绪飘过我的脑海,最先出现的一句明确的话语是,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从我一路走来,二十几年的光景,人生阅历算不得多,但也无不深处一场人性的漩涡之中。我从前对许多人都抱有一种美好的幻想,许是从小时候看过太多描摹善良的故事中得来的结论,可一次次与人接触后受到伤害,问了身边的人太多为什么。为什么好好的朋友说散就散,为什么我对他那么好他却不喜欢我。小的可以问很多老师同学朋友相处间鸡皮蒜毛的小事,大到可以问人生。总之尚处于学生时代的我还不知道“人性”这个词,也不敢深入太多。可随着年龄的成长和阅历逐渐丰富一些,也就不得不与“人性”打交道。小时候还可以读读霸道总裁爱上我,可以看看喜羊羊与灰太狼,长大后慢慢接触了有更深意味的书籍,了解了人这一复杂的群体后,就再也回不去以前那个对所有事物黑白分明的自己。
一直以来,我是一个对感情是十分看重的人,现在依然是。我无法想象,人类失去感情会沦落成什么样子,是一只只懂吃喝拉撒繁衍后代的牲畜吗,我不敢想象人类失去真挚情感的处境。我以前想过要长生不老,但若人类没有情感,我觉得这个长生不老不要也罢,死了才是更好的解脱。没有感情的人类世界,正如失却了基本的人性中的真善美部分,留下的只有人性里的假丑恶,就如小说中精神病院那个肮脏臭恶的处境那样,我无法想象。
我现在渐渐明白,无论是亲情、友情、爱情,永远都不要去考研一个人的人性,我可以尽自己所能去对对方好,但永远不能期待对方也会如此对待自己。褪下文明的遮羞布,我们不过都是一只动物,饮食和生理冲动才是本质。失却了物质的基本满足,人类会干出什么丑陋的事,都不必大惊小怪。假若我身处盲人那种极端的环境下,也保不准会干出那些丑陋之人会干出的相类似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在这方面,没有谁比谁高尚太多。没有谁可以称得上是天使,人人都可能是恶魔。
但是,即使现实就是如此,因为我也是人,我是人类中的一员,我也有丑陋的人性。坦率说遇到令人烦心的事我内心也会升腾起很多邪恶的想法,有血腥的有暴力的,仿佛是骨子里天生带着一种本能的想要宣泄一番的冲动。
可我不愿这么做。
我不愿这么做,和我生来信念的一点有关,那就是人类的情感。就从我所接受的教育,从我个人的本心出发。我极度渴望保持一种人性上的干净和整洁,而这就是真善美。我希望我仍能保持人性的善,不至于堕落为一只只知食色性的动物。
我不会去试图去考验那薄如纸片的人性,一戳就穿底,谁也经不起。可无论活在哪个时代,大环境都在考验着我们。现在我也知道了,善恶本就并存于同一人身上,人都是复杂的。我不想过多去纠缠其中所谓,我只愿尽可能多付出善果,尽管我也做过许多错事,但我仍尽我所能去将事情发展得更好,不至于一错再错。人生活着并不容易,过去存在的痛苦时代谁也不想再过多经历,而我是幸运的,活在这个时代,而我愿尽所能用好这份幸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至始至终做一个干净整洁的,善良的人。
我愿如莫言所说的那样,不管面对多少股要把我们往邪恶深渊往下拽的力量,都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选择做一个干净明媚的善良之人。
我时时都在问,人活着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有什么值得我们去做并为之骄傲的事吗,很久我都不得答案,但如今似乎有了一个可选项了,那就是做一个善良之人,给他人带去光和亮,活出自己的明媚,给这个世界多添一抹美丽的色彩。我见过许多生活平凡普通的人,我问过自己如果自己真的成为其中一员我会不会觉得人生这一趟值得,在默默无闻中度过一生。正如我的父母,辛苦把三个孩子养大成人,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呢,那么苦那么累。还有好多好多这样的人,都是生活中普普通通的人。但是,但是有一份可贵的存在,我始终把它忽略了,不是金钱,不是美貌,不是名声,不是地位,它是心存于每个普通之人心中的善良。至少,我们给这世界带去美好,也在其中感受美好,彼此给彼此美好。至少,我们拥有真善美。这是很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又是十分宝贵的。
我想了一下,这类《失明症漫记》的作品给我们带去什么反思呢,为什么要写这场极端的人性实验。我第一感受就是摸摸我的眼睛依旧明亮,能够看见;摸摸我的四肢依旧存在,灵活自如;摸摸我身上的衣物富余自足,干净整洁;摸摸我的房间里的床和墙壁,给我一个温暖的住处。我再看看自身,虽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成就,但想到我一直努力前行永不放弃追求心中理想的自己,便感到心满意足。
是的,这类作品就是提醒我们珍惜身边所拥有的,不要等到失去而追悔莫及,一切都会来不及。很久前我就看过用金钱买卖四肢的寓言故事,但震撼远远不如《失明症漫记》给灵魂更深的震撼,因为后者的描写深入生活的各个方面,从人基本的吃喝拉撒去写,如此真实,这是我作为一个看得见的人所完全不能想象到的,更不用说其他部位的残缺所带来的种种不便。
从生理上的缺陷去写,《失明症漫记》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从人的生理深入了人的心理深处,比如书中政府和士兵们的同情心和人道主义精神的缺失,对生命的漠视,这一幕幕令我们震撼的同时还给我们心灵深处一次火山爆发式的思考冲击。所以,不仅仅是珍惜我们所拥有的资源,从个人身体到外在物质,更是珍惜自己内心的真善美。知道它们的珍贵,不要总为了外在的种种而迷失自己的初心,既然活着,就要堂堂正正做个人,活出一个真正的自己。
它们都太平常了,每天都出现在我们身边,十分普通,几乎每个人都有,也并不稀少,但它们同样珍贵。就如空气一样,我们活着,就足以感激。我们要经常这样去感激,要引起我们的重视,这需要我们去好好珍惜。
只有去珍惜,去重视,去用心浇灌,事物才会增值,否则,只会越来越贬值。就像,爱一个人自然需要去好好呵护,爱情才会长久。
我们一直追寻的宝藏,也许不过就是身边不起眼的花花草草,它们不像黄金发出闪闪金光,但却是如此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