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先手”

文/潇天

晚饭时我和浩天谈到“先手”这个词。

近来他很想向我请教些围棋方面的知识,他问我:“围棋的黑白双方一人下一招,那么先下棋的一方岂不是有‘先手优势’?那么这项智力运动岂不是不公平吗?”

我暗自有些惊异:这小子作为“中二病重症患者”,想不到也能问出这么有深度的问题。

好在我们的祖先是何等聪明,早帮我解决了这个难题。于是我淡淡回答:“所以啊,先行棋的一方要扣除一些目数(贴目)再比较胜负,用来抵消先手优势。”

他撕了一口鸡大腿又问:“那五子棋呢?象棋呢?”这下我也被难住了。尽管许多大赛中会选择用时间来弥补后手方的损失,但事实证明先行的一方确实有利。

我正沉吟间,他又说:“再比如桌球,如果我是先手方,一杆清台的话你连球都碰不到。”我看着他满嘴油腻,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却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个实际存在且值得深思的问题。

记得小时候和大人们下棋,我总是会抢着要先下,不觉间其实是在争取宝贵的“先手之利”。后来我亦见过两支球队为了一个发球权而大打出手的。当游戏规则也无法消除这种公平差距的时候,它的价值便显得相当重要。

乒乓球世界冠军马琳号称“三板王”,他的球风凌厉狠辣,球路古怪刁钻,常常能在风驰电掣之间克敌制胜,“三拍子”解决战斗。对于能将先手威力发挥到淋漓尽致的马琳而言,“发球权”就是他最厉害的武器。

网球运动中有名的ACE球是许多著名球星都引以为傲的杀器。变幻莫测的速度和角度,力大无穷的发球,让对手没有招架之功,这便是ACE球的魅力所在。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在于发球权本身。

球类运动有发球的优势,竞速运动有赛道的优势,据笔者观察,貌似只有排球运动是不存在如上先手优势的,因为接发球的一方往往可以先行组织进攻。但这其实又是另一种变向的“先手优势”了……

我好奇地看了眼浩天,问他:“那你能说出什么不存在先手之利的竞技比赛吗?” 酒足饭饱的他一脸满足地答到:“英雄联盟啊,王者荣耀啊!” 我顿时一脸……佩服佩服!回头转念一想,不对啊,LOL不也有选择英雄的先手权吗?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这句话在抛开本身对人们的劝诫和激励色彩之后,其实是对“先手”最客观的阐述。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我们曾不知多少次听过这句话,带着或安慰或讽刺的语气。衣衫褴褛者艳羡鲜衣怒马的人出身高贵;电脑前码字的人向往穷游四方者的自由洒脱。在有些人看来,自己总是“后手”行棋的人,而人家生来就有一副“好牌”。

高二的时候,我同桌的父母由于在海外的生意越做越好,决定全家移民澳大利亚。我还清晰记得那天他来告别的时候,穿得光鲜照人,与身着清一色校服的我们形成明显的对比。全班向他投去的不舍的目光里,另带一份羡慕。

在我们为了一道试题,一张考卷而拼死拼活的时候,他却可以移民国外,卸下重担。这滋味就好比原本一起浴血奋战的战友,在战事愈加惨烈的时期,突然获得特权去夏威夷度假了一般。然而再怎么羡慕嫉妒恨,那场叫“高考”的战争终会到来,我们还得继续战斗。

这个世界很多人生来起点就不同。好比在田径场上,你忽然发现许多人的起跑线都在你的前面,眼看发令枪就要打响,难道你还执意于和裁判理论比赛的公平性么?何况这个喧嚣纷杂的世界里本没有“裁判”。

而你应该庆幸的是,你的起跑线还在许多人的前面。

海伦凯勒生而失明,她的作品却照亮了不少明眼人的道路;贝多芬聋了双耳,他作出了世界上最伟大的交响乐;里奥-梅西幼年被诊断出侏儒症,就在今天的世预赛中,他的帽子戏法挽救了阿根廷。这些人都曾是起跑线很靠后的不幸者,但他们跑在了最前面,伟岸的背影供世人敬仰。

前段时间读了怀左同学的一篇文章《你越强大,世界就越公平》。主题看着像是如今大众所摒弃的“鸡汤文字”,但文中理之所至,想必读者都会产生共鸣。环顾周遭,你会发现许多的不公平不过是因为你不够强大。

在考研圈流行着一句话“保研的人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找工作的人过着狗一样的生活,考研的人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上周学校研究生推免的时候,笔者也曾十分眼红。但我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大学苦过累过,他们的强大配得上保研资格,其他言不公者只是还不够强大罢了。

许多人都说人生如棋,我觉得人生的确如棋,但人生并不是棋局。棋有输赢,生活没有;下棋的后手方有贴目的补偿,生活决不会给弱者无偿的回报。两者唯一的共同点在于博弈的过程,是简单围空还是绝地反击?是平平淡淡还是精彩纷呈?

生活是你的棋子,而你,是执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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