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枝,开在江南,开在四月,开在高铁桥面之上。
这个季节,它会难得纵情一回,所有的花都会开,只是这一朵,开得离我这么近。
从到我家的第一天起,胆怯就成了它的标签,我一直没办法接近它,更别说触摸到它,唯一一次,它在专心食物,我的拖把在它面前划过,它大惊小怪地哀叫着逃开。
然后它在我家慢慢长大,很瘦很弱,我母亲不喜欢,说它象只猴子。
还真有点象。
我本来想叫它小黑,很不巧,我把前不久来的那头纯白的萨摩叫做了小黑,为此,我一直没给一身乱篷篷黄毛的它定名,直到今天清晨。
清晨,我在床上听到楼下它的哀叫,和母亲的咒骂,大体意思是每次鸭群下水,它总是追逐,而我家的鸭子从王二浜上岸时,它也总是骚扰,鸭子胆小,好几次不敢上岸,如是几次,还丢失了几只,为此,向来对这小家伙不喜欢的母亲更添了几分恼恨,以至今早对它下手了。
我出门时没看到它,本来它应该在远处冲着我立起前腿表示亲近,不知母亲对它做了什么,恨揍一把?往死里揍了?
我终究没开口问,母亲做什么,总是对的。晚上喝酒,母亲告诉我,早上好不容易逮住小家伙,装在编织袋里扔了。
我不想和母亲解释这世界的博爱,母亲喜欢做什么,再怎么着,也得顺着她的意思。
只是,那只长着蓬松黄毛的小家伙,那只一直可怜巴巴的小家伙,那只胆怯着的小家伙,我一直怀疑它得了细小病的小家伙,一直担心它短命的小家伙,今夜,你在哪里?你是否还能找到王二浜?找到回家的路?
你终究,连名字也没留下。
如果你愿意,我给你补上个名字,我还是乐意把我家所有的狗都叫做小黑,你也不能例外。
小黑,愿你安好,愿你能忘却,所有的爱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