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开放式」

李贺醉醺醺地到了家门口，手在兜里摸了半天愣是没摸到钥匙。只好用手掌拍门。

“砰砰……”

开门的是她妻子，身上穿着三年前结婚时李贺为她买的红色缎袍睡衣。结婚时还是身材颀长肤白貌美，可如今泛黄的脸略带暗斑，神情沉郁，面额上还挂着星星点点的浅色暗斑，松散的头发随意地扎了一个发髻，眼睛满是哀怨。

“我每天晚上回家，你都这样一副死样，丧气。”李贺走进客厅打了一个趔趄嘟囔道，“我去洗个澡，你先睡去吧。”

可他刚说完发现茶几上有吃了一角的蛋糕，他说道：“金玫，这蛋糕……哦，对了！前日你说过今天是你生日。”

再看金玫，已涨红了眼，似乎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明天，明天我给你补个生日礼物，今天有点太晚了。”说完他脱下满是酒味的外套往洗浴间走去。

十几分钟后他裹着浴巾出来，发现金玫还站在客厅，鹰隼般盯着他。

“李贺！”

声音激愤而高亢。李贺吓了一跳，酒也醒了一半。

“这都几点了，吵到邻居可不好。”他心虚地看了眼金玫，急着摆脱麻烦般走向自己的卧室。

“我生日，你喝酒忘了也就算了，可今天你也要分房睡吗？”

“我今天陪朋友喝高了，累了，有点头疼。”李贺搪塞道。

“我也是个女人。”金玫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还算是夫妻吗？结婚的时候你是怎么承诺我的？”说着她的眼泪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咱们不要孩子彼此尊重，你做你的事我干我的事，奉行开放式婚姻不好吗？”李贺反问道。

“当初你追了我五年，我才答应和你结婚，结果就是这个样子？那结婚干什么？”金玫咬着嘴唇尽量不哭出声来，啜泣道。

“我是真心想要有个家庭，可是是一个相对自由的家庭，你不是也不喜欢依附式的爱情吗？”李贺认真起来，“还有，不结婚一个人的积蓄能住进这全市最好的别墅区？能任意出入各种高档会所和美容院？”

“咱们还有爱情吗？凭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金玫终于压制不住怒火和委屈，咆哮着把茶几上的蛋糕整个扔到了李贺头上。“明天离婚！”金玫哭着跑进了卧室，大声地哭泣着。

李贺擦了擦头上的蛋糕奶油，坐在沙发上默默打开了婚恋网写下：

征婚，寻求一枚认同并提倡自由开放式婚姻伴侣（互不干涉对方婚外情和多角恋）。

第二天他们来到民政局。李贺如同丢弃过期面包一般，看都没看金玫一眼和她签了离婚手续。转眼，走出门外和相亲对象喝咖啡去了。

金玫看着他们走进六年前曾经和李贺经常约会的咖啡馆，浑身颤抖。

「三个嘴巴子」

李河昨晚又加班到深夜十点才回家，今早闹铃响了三次才猛地从睡梦里惊醒。心念：“不好，昨天老板约了客户今天见面，让整理好的资料昨晚还没来得及打印出来。”

他没来得及洗漱，为了节省时间三年前就把头剃成了秃子，匆匆穿上西服工装往公司赶。八点的太阳晒在他冒出头的髭须上，脸上的大粉刺疙瘩冒着油光挤进了公交站。无奈早高峰，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等了两班公交才挤了上去。

到公司时老板正和客户在洽谈室交谈，他们是个资产评估小公司，老板见李河来了从门口瞅了他一眼，他顿时感到手心冒汗脊背发凉。赶紧把准备好的资料打印好后也进了办公室。对方客户姓黄，不苟言笑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精致西装革履一身讲究，眉宇间透着谨慎。

老板相互介绍后，李河喊了声“黄总”毫不迟疑地把资料递到了对方手上。

黄总接过资料后还没打开看就眉头一紧，李河立马凑眼去看，只见资料的第一张纸上有个黑黑的油印。这油印正好按在了为黄总评估的这家公司名称上。

李河一看这是挤公交车时候扒门没注意指头上蹭了车油。再看老板，菜色的脸早就有了怒气。立马命令李河道：“还不赶快为黄总再打印一份。”

李河刚要唯唯诺诺地去接那份抹上了油渍的资料准备重打一份时。黄总却一把将资料扔在了办公桌上，道：“不必浪费时间了，我不认为这样粗心的公司能将资产精确评估！”

说完甩手就走。

老板一边喊着黄总好言相劝，可对方去意已决。

李河自知酿成大错，情急之下又用手去拉黄总。

黄总扭过头来，盯着李河的油手脸色紫青。毫不客气地对着李河老板道：“麻烦你先请员工洗洗手再谈工作，好吗？”

李河的手像触电般缩了回去，这下还没等老板再上来劝拦，黄总已走出了公司。老板不甘地追出去喊了几声，见黄总头也不回地上了车才罢休。

“老李，来我办公室！”老板看都没看他说道。

李河看了看办公位上其他的办事员忐忑不安地推门进了办公室。

“老李，不是我说你，你今年多大人了，将近四十岁了吧，洗手都不会吗？你知道这个客户我下了多少心血吗？咱们眼下的效益还能撑到年底吗?你都干了些什么……”

“可是我，我昨晚加班才……，我……”李河嗫嚅道。

“别说没用的，你说你在公司干了多少年了，干成过几件事，实在干不了，该去哪去哪……”

老李悻悻地离开了公司，他彻底失业了。

刚走出公司大门时候，他忽然间毫无征兆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好像还不解气，接着又抽了一个，连续抽了三个才停下来。把门口的保安吓得目瞪口呆。

他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发愣，红肿的脸沾着泪水。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老李，你打给家里的钱收到了，我和孩子都挺好，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老李听到远在老家农村的妻子打来的电话，瘫坐在马路边泣不成声。

突然急促的几声汽车鸣笛声响了起来，李河抬起了头。

“老李，听保安说你身体不舒服，没事吧。公司业绩一直下滑，刚才我说话有点重，你……你别介意。”

“我……”老李不知道老板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今天准你休一天假，回去洗洗脸，明天还来上班。”老板的怒气似乎发过火后全消了。

李河大喜过望，正要表示感谢。此刻老板摇起了玻璃最后说：“别迟到，记得把胡子也刮刮！”

车子缓缓开走了，老李又咧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