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倾斜而入的阳光,就如同那些我们从未写过的诗篇。从我的角度望去,刚好可以看到远处如黛的青山,起起伏伏,蜿蜒而过。还能看到拔地而起的高楼,那些红色的大厦,看了教人沸腾,也只有此刻才感觉压迫。从未有人知晓,我追逐的是怎样的一种世外桃源。陶渊明说:“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那大概是我想像的样子。
四周只剩下风扇转动的声音时,或许我可以认为此时的世界是没有声响的,一如世界初生时的一片荒芜。那时候,有孤烟直,有落日圆。有人曾经告诉过我,等太阳熄灭的时候,我们早就不在这世上,而那些什么子子孙孙,也不过是流着相同血液的陌生人。我总是在猜,留在襁褓中初生的世界,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小粒尘埃对另一小粒尘埃说,等有生物出现的时候,我们早就不在这世间。如果把地球出现直至现在当作24小时来看,人类是在最后几秒出现的,我知道,人类永远是这颗蓝色星球的压轴大戏。人类的存在就像是宇宙开的一个玩笑。
死,是因宿命;生,又是因轮回。
我听过一些传说,在传说里,每一颗流星陨落都代表一个人离开人世。我从未向这苍茫天空乞求过什么。亲人离世的时候,我也未曾说过愿流星不再陨落,愿我珍惜的一切被世界温柔相待,愿我期待的一切在前方候我到来。倘若我伸出双手展望的未来是这世界所眺望的远方,也算是我的小小幸运。
我们在这人间依靠了太多。前半生靠命的我们,终究会离开我们的命,一如二战时那群孤独的孩子;后半生靠缘的我们,终究会离开我们的缘,一如杨绛先生。其实到头来,还是只剩下我们自己,形单影只。在没有清辉月光和昏暗路灯的夜晚,连影子都可以不说告别就匆匆离去。
我们在这世上,茕茕孑立。
年轻的我们叫嚣着:“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不再说出这样的话语,因为到最后,初心也会像当初毫无防备地来一样,再次不留痕迹地去。
或许某一天,我转过街角就听到一首老歌。那时的我也许已经尘埃落定,也许仍在漂泊。不管那时的我怎样,我应该在那时驻足,将那首歌细细咀嚼完毕,至少,歌里是属于我的时代。我会看见无数的白色校服蹦跳着跑远,我会想起曾经的我,想到如果两个我在时空交错时相逢,或许会诧异,诧异一个人会因为老歌停下前行的脚步。
时间会吹散一些东西,又会带来一些意外。不变的是,我们在这世上,永远茕茕孑立。
有人说,他要漂泊不定,孤苦无依。
有人说,他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有人说,他要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故事的最后,我说的话他们没有听清,随着夜晚的凉风传了好远好远……听着老歌的人突然听到一声呢喃:
“其实我们茕茕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