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刘浩刚从如月床上爬起来,就匆忙穿衣洗漱,叫服务员来查房退房,一付迫不及待要离开的样子。
如月撅着嘴,水盈盈的眸子深情注视着刘浩,一言不发把两条温香软玉般的手臂缠在他腰上。
面对佳人无声的挽留,刘浩连再见都没说就仓皇逃走,心矛盾得就像如月在和妻子洪梅打架一样。
每次收到如月约会的暗示或信息,无论手头事情多么重要,刘浩都会不顾一切赶来,谁让如月是他初恋,是他青春岁月里唯一的念想呢。
大学时,刘浩就对肤白貌美、前凸后翘的如月一见钟情,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月根本就看不上刘浩。
爱而不得的暗恋,让如月成了刘浩心头的朱砂痣,天上的白月光,越是遥不可及,越是心心念念,妄图得到。
所以,只要一接到如月的邀约,刘浩的初恋情结就像雨后春笋一样,争先恐后地冒出来,疯狂生长。
但只要一和如月温存完,他对妻子洪梅的内疚,就像潮水一样,迅速淹没了他,令他窒息。
是呀,对洪梅怎能没有愧疚呢?
这个在豆蔻年华就对他一往情深的女人,陪他一起捱过了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光,与他一起艰苦创业,为他辛苦持家,为他生儿育女,倾尽所有。
在外,她是性格爽朗泼辣、做事雷厉风行的商场女强人,是他事业的主心骨;
在家,她是孝顺勤快的儿媳,是体贴温柔的妻子,是贤良淑德的母亲,是他这一生最不该背叛的人。
每一次,刘浩都在这种快要令他窒息的内心矛盾中匆忙离去,甚至都顾不上看一眼情人哀怨的眼神。
02
一路狂奔到家后,看到饭菜温热,灯光柔和,洪梅身边分坐着一双儿女,儿子在写作业,女儿在开心地玩芭比娃娃,刘浩心中顿觉岁月静好。
他走到洪梅和孩子们身边,没等妻子开口先说道:“今天见了个比较重要的客户,回来晚了,以后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洪梅心中一阵钝痛,公司有没有项目要和重要客户谈,她怎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丈夫连对她撒谎,都心不在焉了!
终是没能忍住,背过孩子,洪梅从刘浩身上摘下了一根长发,刘浩心中一紧,内疚被紧张恐慌代替,结结巴巴地问洪梅:“怎么,怎么你头发会在我衣服上?”
“我头发到你衣服上不很正常吗?”洪梅神情平淡,又坐回到孩子身边,而刘浩则尴尬地去了书房。
刘浩没再解释,洪梅心中悲凉,是不是自己的头发她还能认不出?刘浩这是拿她当傻子了吗?!
曾几何时,她爱他,如同爱自己,把自己的心交给他,义无反顾拿了一辈子作赌注,赌这一生都不会被他伤害。
可现在为何开始猜忌、质疑?刘浩可曾是她最爱的人呀。
晚饭时,两人都味同嚼蜡。灯火可亲,儿女围坐,温馨的假象下,是两颗渐行渐远的心。
03
接下来的日子,刘浩就在家、公司、幽会地点间不停奔波,像赌徒惦记赌场、猫惦记着鱼一样,几天不见如月,刘浩心就痒痒。
和如月在一起,刘浩觉得自己又回到青春岁月,年少的爱恋被无限放大,那是他心头永远开着的花。
一次次偷情,一回回苟且,刘浩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并乐在其中。
其实在刘浩刚脱轨时,洪梅就知道了。
一个把公司当成孩子,把事业看做生命的男人,却经常失联,在公司里消失不见,夜不归宿,对洪梅也没了兴致。
刘浩口中的谎言随意一扯,都跟真的一样,但再真也真不过女人的直觉。
只是洪梅没想过要离婚,先不说她对刘浩的深情,单是多年夫妻,她就有太多因时光而滋生的不舍,也有太多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情与牵绊。
因此,知道了丈夫脱轨的洪梅,为了彼此的体面,只能装作不知道。
可是,在她情感的秘密花园里,柴扉渐渐紧闭,不会再展现给丈夫一点春色。
04
刘浩徘徊在如月与洪梅之间,有紧张,有愧疚,但更多的是被如月点燃的青春年少的激情和偷情带来的兴奋。他沉溺在这种感觉里不能自拔。
表面上风花雪月,内心却清醒无比的如月,本来就是有所图的,她怎么能容忍刘浩没有代价地尽享齐人之福?
如月一不能容忍,刘浩公司的账上,立马就少了二百万。
尽管这钱是偷挪的,账面上做得隐秘,但怎么能瞒过火眼金睛的洪梅?
“最近你分管的部门业务怎么样啊?”在发现了二百万的秘密后,洪梅不动声色地问刘浩。
“不太好,公关部和项目部在与客户接洽、合作上花费不少,成果却不多,有个重要客户对接待规格要求太高了。”刘浩熟练地说。
嗯!红梅淡淡应了声,没再问,心却沉了下去。
什么样的女人,让刘浩不惜夫妻生嫌,公司受损,也要豪掷百万讨她欢心。
洪梅禁不住细细回忆起与刘浩的过往,最穷的时候他们两人掏遍所有的口袋,只凑齐了一碗拉面钱,俩人对着拉面你推我让。
商场打拼的艰辛,经营家庭的劳累,牛马般的任劳任怨,无悔的倾尽所有,这一切的一切,无非是想让自己流过的汗,都变成她和刘浩幸福的源泉。
如今,不仅要为他流汗,还要流泪。想到这些,某种东西在洪梅心中轰然倒塌。
不管生活怎么打磨,洪梅仍然是那个性格爽朗、行事干练、知性优雅的洪梅,一次次失望,使她不得不放下内心对刘浩的执念。
为了自己的体面,她没有想着要非要揪出那个女人,也没有向刘浩挑明,却再也不会掏心掏肺地对刘浩了,洪梅做好了随时分开的准备。
05
这之后还不到一个月,洪梅就决定要与刘浩离婚了。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是,周末刘浩带着三岁的女儿去游乐场玩,中途接到如月的电话,直接转道去约会了。
女儿在晚上睡觉时告诉红梅:“妈妈,今天一个漂亮阿姨让我告诉你,爸爸爱她很久很久了,有十几年那么久。”
洪梅听完心中一顿,这对狗男女,竟当着女儿的面卿卿我我!心中怒火骤起,耳畔又传来女儿奶声奶气的话:“妈妈,爸爸爱的不是你吗?”
压下愤怒的情绪,洪梅把女儿哄睡后,开始思考她与刘浩的这段情缘,竟是一夜无眠。
尽管她和刘浩现在谈不上爱与不爱,可洪梅一直固执地认为,至少以前刘浩是爱她的。
女儿的一番话,让洪梅意识到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刘浩的行动告诉洪梅,他并不爱她。
于刘浩而言,她洪梅就是一个优秀的免费保姆,能干的生育工具,开疆辟土的合作伙伴。
这一次,刘浩的所作所为,摧毁了洪梅的信仰,断了她对刘浩所有的念想。
一个女人有多痴情,就有多绝情。
到了这个时候,骄傲如洪梅,觉得余生不用刘浩指教了,自己过也挺好的。
洪梅快刀斩乱麻处理了这段婚姻。多年积蓄对半分,房子、车子给了刘浩,她要了孩子和整个公司。
刘浩起初并不同意离婚,在洪梅拿出所有证据后,看到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出于内疚,也带着与如月奔赴新生活的小期待,刘浩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06
再见面已是一年后,刘浩的身份仍是刘总,只不过是个资金几十万的小公司。
这次是他上赶着洪梅来谈生意的,本来是不用洪梅出面的,但刘浩打出了亲情牌,说想孩子了,洪梅就带着孩子和他见了个面。
见到洪梅母子,刘浩眼角微湿,抱了抱孩子,又细细打量起前妻来。
这时的洪梅眉梢眼角愈发清明,举手投足令人赏心悦目,整个人丰盈温润,优雅从容。
这么多年来,刘浩第一次认真看这个曾经拿命爱过他的女人,曾经在他那段孤寂寒冷的人生旅程里温暖了他很久的女人。
她怜他贫苦为他倾尽所有,他却负她深情心有所属。
他和如月所有风花雪月的浪漫,都不过是踩在这个女人的肩膀上。离开了这个女人,才不到一年光景,他就没有了诗和远方,生活中一地鸡毛。
想到这些,刘浩心中有遗憾,有愧疚,有感伤。
在他打量洪梅的同时,洪梅也在刘浩,见他又黑又瘦,胡子拉碴,一副落魄相,再不复往日风光!
曾贴心贴肺共他以呼吸以血肉,而他却从未想过要陪她到天涯到末路,甚至在婚姻里把她供奉成一个闲置位,几乎摧残了她的自信与尊严。
还好自己没有因爱丧志,变成怨妇,反而迎风起舞练大了格局,一直保持着进取的动力和耐力。
爱恨有别离,山水有相逢。
再重逢,洪梅发现自己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恨,她庆幸自己在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能清澈地做自己。
席间他们互相问候双方老人,谈论孩子成绩,商讨合作项目,度过了一个清静而柔和的下午。
天暗下来,持续了一下午的宴席终要散了,刘浩还是没能忍住对洪梅说,离婚后不久,他和如月也散了。
又问及合作能否再进一步时,洪梅平静地回答:“合作只限于公司间的钱货交易,其他不谈。”
刘浩听后眉间再现落寞,原来当年推开的那个人才是自己此生最想要的,与洪梅挥手道别,刘浩长叹一声,孤寂的离去。
他原还期待,两人有复合的机会,可这次见面,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那个曾对他掏心掏肺的女人,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了,他的任何事情,在对方心里根本引不起一点波澜了。
断肠人原是销魂客,重情人最知岁月无情!
看着刘浩踽踽独行的背影,洪梅心中亦是一声长叹,他们都曾犯过一个共同的错,认为人生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失去最爱的人,其实最糟糕的是你因为太爱一个人而失去自己。
于刘浩,她毕竟爱过,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那些恩怨都不重要了,离开时,她好好跟他道了个别,从此萧郎是路人。
她终于对过去作了个了结,放过了他人,也成就了自己。
余生,她将有大把大把时间来善待自己,取悦自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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