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莲从小就认识,我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从记事起,莲就没有了母亲,有人说是父亲一次醉酒后失手打死的。这消息不知真假,但是莲的父亲的确是脾气暴躁,打人、骂人且酗酒。莲很小就会做家务,是打会的。不会自己穿衣服,打。不会自己吃饭,打。后来,不会做饭,打……
小时候的莲爱哭鼻子,天天被打的嗷嗷叫,旧泪没有干新泪又下来了,那泪痕一条条的像蚯蚓在脸上爬着,冬天时泪痕被风一吹,干皴在脸上,小小的脸像树皮一样一道道口子,看不见真正的皮肤。
一次邻居王奶奶看到大冬天的莲跻着露脚趾的鞋,衣服单薄而且破的不像样,皴得像树皮一样的脸冻得通红,把莲叫到自己家里,把自己孙女的穿小的衣服给莲换上,用温水给莲洗了洗头,洗了洗脸,焕然一新的莲开心极了,第一次开心的笑了,笑起来的莲可爱极了,王奶奶抹着泪说:“这么好的姑娘托生到这家,真是作孽啊。”碰巧这话被来找莲的父亲听到,父亲刚喝了点酒,一听这话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骂王奶奶,骂莲的母亲,骂莲……后面骂着骂着就扇莲的耳光,脸扇得红肿红肿,然后把她新换的衣服扒光,扔在地上,骂累了,把光着身子的莲拽回家,回家后他就躺床上睡了,罚莲光着身子在室外挨冻。那一天莲的泪干了流流了干最后都化成冰挂在脸上,也挂在了心里。这一年莲六岁了。
从这天起,父亲再打再骂莲也不流泪,头低着,不跑也不反抗,因为她慢慢明白哭或者跑或者反抗迎来的都是更重的打骂,甚至都不能看他,因为目光里的委屈也会激发他更大的怒意,会打的更厉害。父亲再打,莲就低着头像一根木棍杵着那儿任其拳打脚踢,已经麻木成了雕塑。
小伙伴们谁都不愿意到莲家去玩。莲的家只有一间窝棚,里面黑乎乎的,就一张床,床上的被褥脏的看不出啥颜色了,就重要的是都怕莲的父亲,见人一张嘴就骂,似乎不骂人不会说话。没有谁愿意和莲交朋友。
莲在泪水苦水的浸泡中终于到了上学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