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一场 缘起缘落

      我记得您的长发。乌黑发亮,在阳光下透着光泽。那时我经常趴在您的背上,一阵微风吹过,发丝拂过我的脸颊,痒痒的,从梦中醒来的我,只好把头埋下去,在发香的围绕中继续睡去。

  我记得您的眼睛。自我出生,您的眼睛里就满是慈爱,在您温柔的注视下,我快乐的成长,您的眼睛里又多了欣喜。可我长大以后也有了烦恼,也会不时的难过,您的眼睛里又多了担心和忧愁,最后我知道,您的眼睛里面都是我,那里藏满了我的喜怒哀乐。

  我记得您的双手。还是襁褓时的我,在您的怀中。您的双手紧紧抱住我,却又不敢太过于用力,只好搂在怀里,轻轻的左右摇晃,哄着淘气的我,让我安然睡去,让我不再哭泣。

  我记得您,我记得您所有的样子,我记得您在风雨中给我撑伞,自己却被淋湿的肩膀,我记得您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给我做早饭的那缕炊烟,我记得您在三伏天下的稻田里捶腰的场景。我记得我每次出门上学时,您倚门而望的不舍,每次放学回家时,在村口看见我时的那份欣喜。

  我记得你所有美好的样子,您的样子温暖了我一整个童年时光,在这些温暖的记忆里,您是一位张开翅膀的天使,送了我一路又一路,护了我一程又一程。

  可是我却不曾想到,时光也不曾善待天使。

那一次,适逢礼拜天,而那时的我已身着戎装,离家多年,一年难得回家吃一次饭。那天中午,您给我做了好多我爱吃的菜。不停的往我碗里夹,而您却吃的很少,后来我实在吃不下去了,就放下碗起身,这时,您抬起头看我,我低下头看您,我看见您抬头的那一刻,我愣在了原地,我看见您的脸上已经被岁月这把刀划满了皱纹,记忆中那满头的青丝也开始夹杂着不少白发,而这些皱纹和白发仿佛在述说着这些年的沧桑和不易,最可怕的是那三道抬头纹,刻的最深,最不留情……随后,我努力扭过头不敢看您,转身跑出门,顾不上您的呼喊,迅速的骑上车,任由眼泪飘在风里。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您的背悄悄佝偻,而我也已经比您高上了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您的双手也变得那么粗糙,而我过马路时也已不再牵您的手。原来您也会长白头发,原来你也会步履蹒跚,原来守护我的天使也会慢慢变老。可是我却有好久没有好好看看您了,

  龙应台说:“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那时,少不更事,总以为世事如所想,能够随心所欲,何曾在乎过那一次次的别离,哪知道世道如此艰辛不易,想探家一回何等不易。如今,想追已不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岁月对每个人是何等的公平。

  多想在门前给您洗长发,一遍遍的为您梳理着青丝,多想在楼梯口牵您的手,带您慢慢的一步一步下着台阶,多想在人群中做您的眼睛,带您走过车水马龙,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带着您回到熟悉的家。回到家以后,我们坐在阳台上,沐浴着日光,听您说我小时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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