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   楔子

翌日。

且聊且叹，已是天明了。郑平桓撑着一双疲惫的眼，竟还有点闲心啐一句：“我怎么认识了你这人！这么些麻烦事！”

周祁容倒是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面上不见一丝倦意，嗓音却有些暗哑：“欲成其事，总得耗费功夫。”他顿了顿，“蜀康钱庄那边的消息，就靠你了。”

“我明白。”郑平桓挑了挑眉，“你几时要？”

“三日内，尽早。”

“小事一桩。”他眯眸笑了笑，突地想起一事，“今儿上朝？”

周祁容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郑平桓无言了片刻，跳起来就往外跑，“要是让人看到我在你府里，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只可惜，他大概是被乌鸦盯上了，这一张乌鸦嘴，还被他说中了——昨儿半夜，周府所在的长安街口的乞丐小木正打着盹儿，郑平桓经过的时候恰好惊醒了他，他一脸迷茫地看着人背影，隐约认出那是郑府少爷，又看见周府的微微的光亮。他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惊一乍地找各路兄弟讲故事，讲着讲着剧情就跑偏了，变成了二人的断袖之好，还有人说这二人一文一武很是般配。

于是，当郑平桓整理整理衣服打算进宫时，他就见到了许多诡异的眼神，那样的打量让他心里没由来的发慌。老丞相李承一路提携他上位，一直挺看好这小伙子，此时此刻，李承步履蹒跚地柱杖走到他面前，狠狠地用拐杖打了他一下：“竖子！这种事也做的出！”

郑平桓愣住，心道昨夜的事这么快东窗事发了？尴尬笑了两声：“李相，我可没做什么。”后者只瞪了他一眼，见身后周祁容正走来，哼了一声就向前去了。

郑平桓更迷茫了，心里的担心更甚，凑近周祁容低声道：“怎么回事？”

周祁容不避不让，扫了一眼四周愈发放肆的眼神，弯了弯嘴角：“你干的好事。”他今日一出门就被满街的风言风雨充斥了耳朵，自然也晓得发生了什么——倒也好，省的解释旁的，节外生枝。

郑平桓一听不乐意了，这叫怎么回事？他一把拽住往前走的周祁容，还没开口，就听到个年轻气盛的青年嘲讽了一句：“有碍风化！”他抬眼看，吏部手下的一文官，右侍郎赵白衡。这人因着自己祖父的恩荫，不费力地就做到了四品的位置，平日里为人倒也是直爽，不惹人烦就是了。可今日他这一句，可把郑平桓惹恼了，此时他也反应过来为什么那些人这样看他——想他风流才子，哪里有过这样的评价？

郑平桓这样念着，心生一点诡诘，忽然就冲到赵白衡面前，一把拽住了他长袖的一段，带着说不出的，诡异的笑：“你方才——说什么？”

赵白衡被郑平桓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一惊，脑海里窜过那些流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想干嘛？”他使劲扯了两下袖子也没扯开，心中一阵着急，汗都快下来了，“松手！”

郑平桓不急不恼，依旧挂着点笑意，眼神却有些暗藏的不快，更是伸手抓了赵白衡的手，调戏他道：“赵公子细皮嫩肉的——”他靠近赵白衡，在他耳边轻轻道：“这下，你比较伤风化。”

郑平桓撒了手，负手悠悠然地走了，留下一脸呆滞的赵白衡，面色通红，不知所措。

周祁容看着前头一身青衣潇潇洒洒的郑平桓，摇了摇头，暗叹一声，落在后头，自找李盛交谈去了。这人身为丞相公子，自己倒也一身功名，不容小觑。

天圣殿。

皇宫的正殿总是富丽堂皇的，可宁国的大殿却统统用了镶金点缀，虽然耀目，却少了分端庄大气，入内的官员也少了几分恭敬谨慎，三三两两地站着，待的近侍德福尖着嗓子喊“皇上驾到——”才抖抖袖子立好，手持的笏板一个个歪斜的没有正样。

宁国皇帝宁昇人偏瘦，平日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朝见也不例外，一身皇袍随意地束了几根带子，冠未带正，就这样搂着个美人上来了。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里颇带着不耐烦：“有事启奏，无事就退了。”

周祁容面色不虞，稍偏过头去看着一个个不愿说话，等着退下的满朝官员，有些无端的怒火。郑平桓这时却开了口，他迈一步上前，单膝跪下：“臣请奏。”

宁昇冷冷看他一眼，一挥手，放下时在那美人脸上轻轻一抚，惹得美人咯咯笑了两声。郑平桓微抬眼看过去，那美人正是三月前在烟月楼挂牌的头号美人儿，如今……郑平桓心下冷笑一声，这皇帝也不嫌弃。

“万寿之时，当须得万人诵经以示皇上万年延福。国子监上下计一千四百六十三人，远未及数，还请皇上下旨，令天下读书人共度盛事。”

“哦？”宁昇起了点兴趣，毕竟自个儿做寿，也上得点心，“哪里的读书人？”

“吴州，尚都，参郡。”三处皆是周祁容势力范围所及之处，做些浑水摸鱼的勾当还是足够的。

宁昇一点头，问一句：“没有向安郡？”

郑平桓细想了一下，先太后安氏出身寒门，向安郡又以安姓为重，难不成…？他垂眸看地，斟酌着回答道：“向安郡地远，臣恐于节前不能至，故暂未作想。”

宁昇听罢也对拒绝不生气，笑笑一点头：“做的不错。”他将美人推至前头，由德福扶了下去，“做的好该赏，寡人将羽贵人赏了你。”

郑平桓听罢猛然抬头，见宁昇依旧一副百无聊赖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有些惊悚——这样举动，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他已没空再想，德福已将人领到跟前，他只得跪下谢恩。

众人的表情有些古怪，尤其是赵白衡，脸色青白，不知作何想。李承暗啐一句荒唐，面上不露半分，而他的小儿子李盛正欲出言，也被周祁容悄悄拉了回来，端立不语。顿时朝上一片静谧无声。

宁昇满意地看他们不言不语，乐呵呵地让德福宣布了退朝。不一会儿，大殿内人便散尽了。

郑平桓看了一眼他面前的羽歌，心里已是透凉，背后一身冷汗，平静了一下才道：“我让人送你回去。”语罢转身就走，紧赶了几步追上周祁容，双方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凝重。

郑府。

郑老太太自打旨意一来便坐在正堂里一言不发，也不动作，镇得传旨的小太监也不敢动作，大眼对小眼地盯着。

最后，还是小太监耐不住了，颤颤道：“郑老夫人？”

郑老太太凉凉撇他一眼，声音不大：“放下。出去。”

小太监忙一擦满头汗，恭敬地将圣旨搁在了案上，碎步后退，到门后转了个身，便回宫复旨去了。

郑老太太自三封诰命以来，还没遇上这般辱人之事，气得双手发颤，着人来问：“少爷呢？”

小丫鬟战战兢兢的样子，怯怯回了一句：“前头递了话，去了茶庄里，将羽姑娘先送了回来。”

“哗啦”一声，郑老太太将手里的茶盏掷到了地下，怒极反笑，“该叫羽姨娘了。”

“不是夫人？”小丫鬟呆了一下。

“哼。”郑老太太冷笑，“就算是宫里的人，配个一品诰命的府里，做姨娘不亏她的。”她暗自念一句好一个宁帝，怒声道：“让郑平桓给我快点滚回来！否则就别认我这个娘！”

小厮应了下来，忙跑出去叫人了。

剧情预告 ：(第二章  钱庄)  郑老太太怒火正起，郑平桓久不归家，蜀康钱庄突生变故，计划的进行一开始就遭遇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