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呼唤,我何其幸运
很多人都觉得我很可怜,可怜我是一个女孩,可怜我爸是瘸子,可怜我妈是半疯半颠,可怜我为了上学,拼了命的兼职赚钱。很多时候连我也觉得自己很可怜。
我妈脑子不好,好在不经常犯病,那个时候我不懂,后来村长说这是间歇性精神病,不经常发病。不过在我看来,我妈发不发病都一样,她不发病的时候脑子也不正常。
从我记事起,我妈就成了村里的口头禅。村民吓唬不听话的孩子,都会说一句话“你不吃饭,就变成小钟妹”“你不快点回家,小钟妹就要来找你了”“你不…小钟妹就…”我妈的名字,成了一个固定的造句模板。村子里很多小孩的语文分数,都是模仿我妈都造句模板,得了高分。
在我的记忆里,不论我身在哪里,我的耳边都会响起我妈叫我的声音,我家门前一块宽阔的院坝,那个时候院坝上还没有铺上水泥。一到下雨天,地上就烂成一锅泥巴粥。我妈就光着脚,两脚稳稳插在泥地里,带着一点慈爱又豪爽的声调大声大声大喊我的名字,“小梦,小梦…”我家在村子东边,我为了躲我妈,我就不远万里的跑到村子西边,可是我还是低估了我妈的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后来我发现不论我在哪里,我都能听到我妈的声音,而我妈也都会立马找到我。
那个时候五点半放学,村里的孩子默契的在六点钟来吴家院坝集合。吴家院坝非常宽阔,成了村里孩子的游戏乐园。每当傍晚七点左右,这里都会上演一幕鹰捉小鸡的画面,而我妈都叫声就是这部话剧开幕词,每当我妈一叫我,许多家长就突然涌现出来,抓住自家的孩子,先是一顿打骂,然后就拽着自家孩子往家里拖。也有的小伙伴逃脱,但是好久不敢回家。只有我在一片混乱中,能气定神闲的站在一边,等混乱结束了,再闲庭信步往家的方向移。
回到家,我就看见我妈,不论天晴还是下雨,她都光着脚稳稳的插在地上,张着最大的嗓门,一遍一遍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爸从来不管我,他全部的心思都在我家那仅有的一亩三分地上,每当天还没亮,我爸就揣着昨晚烤好的两个土豆下地,要呆到天彻底黑了,他才会回来。可奇怪的是,庄稼在我爸的细心爱护下,收成一年比一年差。
看着这些良莠不齐的农作物,我爸依然不气馁,还是天没亮就出门,天彻底黑了,才回家。村长跟我爸说,“那有你这样种地的,不用化肥,不用农药,只知道除草,草是没了,没有吃的,谁会长的好哟”我爸对他的种地手法很是固执,所以我家的庄稼也就从来没长好过。
后来我上高中了,高中要到城里去上,我爸把他所有的土豆,玉米,大豆全卖了,才湊够我的学费。每周我都会回家,为了省车费,三个小时的路程,我都是走回家,每次到家都是七点时分,刚到村口,我就会听到我妈张着嗓门一遍一遍叫我的名字。我走得麻木的脚,每次听到这个呼唤的声音,就突然感觉被强力的注满了力量。
我爸说,你妈在你走后,依然每天七点站在院子里,一遍一遍的喊你的名字,让她别喊了,她就是不听,喊着喊着就一宿一宿的哭,一直在念叨着“我的小梦呢,小梦怎么不回来了”我跟她说你去城里读书了,喊了一个星期你没回来,她才相信。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又喊起来。可能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吧!
后来我一回到家,村里人都会说,听到你妈叫你,就知道你今天回来了。院坝里的烂泥粥已经被水泥板代替,可我妈还是坚定的两脚站门前,张着嗓子一遍一遍的叫我的名字。
现在耳边总是回响着我妈唤的声音,这声音也成了我的执念,我常常想着如果有一天没有这个声音了,我是否还能准确定找到回家的方向。
如今我才知道,原来我何其幸运,最起码我还能拥抱你,最起码我还有一个家,最起码我还能听到你的声音,不会迷路。
爱的呼唤,我何其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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