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外公拉着我雉嫩的手走到屋前。外公躺在躺椅上,而我坐在门槛上。
远处迷蒙烟然的薄雾上浮着夕阳,夕阳下面是奔跑嬉笑的孩童,孩童身旁是一条路:这头是我们眼前丰满充实的田野;而那头,外公说,是光明、希望的地方。
“你们生在大有可为的时代,要做大可有为的人!”外公常常这样说。
外公曾是名军人,父亲是当地出了名的地主,生活本该自在无忧。但当年共产党军队进村征兵时,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从此踏上一条用血和泪铸成的路。外公总是会谈起那段时光,他父亲如此这般地反对,但他说:“我要做一个有为的人,并且我坚信这是一条可为的路,我要去!”外曾祖父面露难色,但最终叹了气,挥了挥手让他去了。“做一个有所作为的人”,这是外公家的家训,老爷子从小教育外公要铭记这句话,也是时候让他去走自己的路了。
关于战争,外公不愿意回忆多少,他说那过于残忍了,每当想起那些牺牲的战友,他们生前灿烂的笑容总是会浮现的心上,像冗长的绸带紧紧缠绕在身旁,挥之不去。他倒是很愿意谈起抗战胜利后军队中欢喜庆贺的场面。说到这儿,他总是笑得像个孩子:“哈!我选对了路!”然后微笑着,沐浴在夕阳里,恬静又祥和.....
已经许久未去看望外公,这次回家,却正好撞见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从外公家里走出。我们好奇地走进大门,看见外公拄着拐杖站在里屋,背对着我们,用激动又颤抖的声容对外婆说:“兆翠,他们......他们喊我‘同志’呀!......已经好久没有人喊我‘同志’了......”泪水从老人的眼框中滑落,滴在桌上的木盒上,木盒里是一块“在党五十年”的勋章。我知道,那是他一生的追求,一生的心血。
外公拉着我,在屋前。晚年的中风迫使他难以行走。这次,他坐在轮椅上,而我坐在长凳上。
他手里抱着那个木盒,面向夕阳,静默着。
他的脸上沟壑纵横,在时光岁月里漫步时,外公渐渐落在了我的身后,外公老了。
风来了,耳边吹过一阵声响:
“你们生在大有可为的时代......”
我转过头,不是外公。他正闭着眼,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那是以前的外公。
风来了,又吹来一阵声响:
“一定要做大可有为的人!”
那是现在的外公。
他缓缓睁开眼,笑着看我,坚定也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