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花开半夏殇(五)

      阿勇英年早逝,大女儿已经出嫁,阿兰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带着四个孩子,尽管累的精疲力尽,孩子们还是吃不饱饭,过的很是艰辛。有人曾经提出让她带着小儿子改嫁都被她断然拒绝了,她说不能撇下另外三个孩子饿死,日子再苦,咬紧牙关也得挺住。

        十六岁的大儿子在上初中,阿兰想把他供上高中,农村比较重男轻女,所以二女儿小学没毕业就让她辍学帮助家里干活,顺便带一下阿运。阿运生性活泼淘气,总是弄的脸上脏兮兮的,一笑漏出洁白的牙齿,跟胖乎乎的脏脸蛋形成鲜明的对比。因为调皮捣蛋,平时没少挨娘的暴揍。由于日夜操劳,阿兰的脸上过早的爬上了皱纹,才四十岁的人,已经隐约有些白头发了,看上去跟五十多岁差不多。强大的生活压力使她的脾气也变得有些暴躁,所以孩子们犯了错也只有暴揍去教训,这也许是她排解压力的一种发泄方式吧。有时候受了委屈或者遇到了难事,她总会在夜里跑到阿勇的坟头大哭一场,诉说一下心里苦闷,第二天照常去田里干活。压力再大,日子还是要过的。

          由于长久营养不良,阿运三岁的时候体弱多病,有一次家里没人,他坐在做饭的炉炕台面上取暖的时候突然发烧昏了过去,趴在了炉口上面,当时家里没人,衣服都被烧糊了,幸好被来借东西的邻居发现抱了下来,捡回一条命。从此之后,他只要一发烧就容易昏迷,所以家人总是特别小心尽量别让他感冒。

        阿运小时候最怕的事情就是喝药了,每当娘拿药的时候,他总是撒丫子就跑,但最终还是被姐姐哥哥们揪着耳朵提溜回来,几个人按着他,俩人抓着他的腿和胳膊,一个人按着脑袋用筷子撬开他的小嘴,娘就捏着他的鼻子往里面灌药,当时的药没有胶囊,都是片剂比较苦,大人为了灌药方便,就把药压碎成粉沫兑在水里,那更是苦的要命,所以每次给阿运灌药都是一项比较艰巨的任务,完事后小家伙总是哭的撕心裂肺的,把每个帮忙的人都当做仇人,挨了个的用小拳头去暴揍他们,还好打的不疼,别人也就笑嘻嘻的让他打几下撒撒气完事。

      阿运的大哥是家里的老大儿子,第一个男孩,一出生就备受宠溺,家里面最好吃的和穿的都先给他,连很少上门的奶奶也对他疼爱有加,有了好吃的就会拿过来给他吃,从小就被大人宠着惯着,后来由于家庭的变故,他一下子从宠儿变成了要肩负起照顾弟弟妹妹的重担,很难适应这种落差,所以他的性格逐渐有些暴戾,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阿兰本来想再苦再难也要把他供出个名堂来的,可由于家庭的变故,他有些自卑,连着两次都没考上高中,只好让他辍学回来,由于他算盘学的好,娘就托人求情让他当了生产队的会计,不用去田里干活也能挣到公分,偶尔还能有点小零花钱。有了钱他就买酒喝,喝了酒就闹事,经常打骂家人,尤其是对小阿运拳打脚踢,后来小阿运一见到他就躲的远远的,打的次数多了,小阿运的性格就变了,变的不想回家,更不想见到大哥,大哥是家里的顶梁柱,连妈妈都惧怕他三分的。慢慢的,阿运就变的不爱讲话了,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小胖子不见了,阿运的性格变的内向了,害怕见到陌生人,家里面只要一来客人,他就会躲藏在屋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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